山间御马

小说:大明素心阁在线阅读  作者:叶二壮
是谁劫走了唐子郎,元秋心中以有答案。只是没想到,她竟走到了这一步。自然也可惜了自己今日精心谋划一番。“去接唐小公子的车呢?”
“回大人,马车夫看见小公子被人掳走,便驾车追去。马车笨重,追不上快马,刚出了城门,就跟丢了。”
“往哪个方向去的?”
“西边,飞霞山!”
元秋眉头一皱,心中感到不妙,飞霞山和往淞州,完全是两个方向。劫走唐子郎的人,若真的如她所料,是惜儿的话,沈氏又再哪里呢?只是现下也由不得她多想,还是将唐子郎寻回要紧。周慎匆匆赶来,看来已经收到消息了。唐湘泠急忙上前,跪在了他的面前,一副梨花带雨,好不让人心疼:“请周寺卿救救子郎!”
“唐小姐快起来!”周慎示意一旁的下人们将唐湘泠扶起:“我定当尽全力,将唐小公子毫发无损地带回来。”未等唐湘泠有所回应,便直接绕到元秋面前:“我已经叫人备马,我们即刻启程。山间驱马危险,你……”周慎知道,这样的劝说,对元秋无效。只是,他总是放不下心,要说上一句。元秋向他抿嘴一笑:“既然已经备下马了,这般又是为了什么?周寺卿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两人正当出门之际,唐湘泠又跟了上来:“两位大人请把我带上!”周慎和元秋都有些迟疑,这救人是头等大事,稍一拖延,唐子郎都可能遭遇不测,此时带上一个贵女,难免会成为累赘。这唐湘泠虽任性,但也不至于蠢到连这点都道理都不明白。可她始终是唐子郎的长姐,既然提出要同行,自然也是想好了一百个理由。周慎和元秋救人心切,根本没有与她周旋的心思。“如此,唐小姐注意安全。”周慎话毕,与元秋匆忙出门。
安国公府大门,安国公府的,大理寺的,竟有十来人。周慎和元秋当先,策马而去,一队人马便浩浩荡荡地跟上。唐湘泠自小接受的是大家闺秀的教育,根本不善骑,于是一队轻骑后,还跟着一台粼粼的马车。那马拉车,哪里经得过这样玩命地跑。车夫无奈,只好下了死劲的扬鞭驱使,那马吃痛,也只好拼命向前去,“嗬哧嗬哧”地喘着粗气。
到了山口,那拉车的,虽勉强跟上,可明显已经不行了。那匹可怜的马,猝然倒下,口鼻全都是白沫。原在众人前面带路的另一个车夫,此时也正好停了下来,回头对周慎说道:“大人,小的就是在此处让人跑了的。”周慎四周看去,正是在群山峻岭发端之处,人迹罕至,偏僻至极。唐湘泠从倾斜的马车上被青菱扶下来时,脸色显然是苍白的,可那衣服,鬓发,竟然能一丝不乱。她一只手搭在青菱的手上,向坐在马上的周慎缓缓而来:“周寺卿,我这马……接下来的路,恐怕要劳烦寺卿……”唐湘泠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周慎眼中,多少有些矫揉造作。
周慎轻笑:“无妨,只要唐小姐不介意就好。”“此番前来。是为了救子郎,何来介意一说。”唐湘泠没曾细想,便应了。只是这胜似娇花微颔,心思都摆在了脸上。不料,周慎却喊来了队伍中一人前来:“周铁,我们一行当中,数你骑术最好,等会你带些唐小姐,注意安全。”只见唐湘泠那脸色要比方才还铁青几分,那盈盈含羞的笑意凝住在嘴角,转而有几分窘迫。周慎却假装没看见,又转身对她说:“唐小姐请放心,周铁是我府上的人,骑术极好,武功也是上乘的,定能护你周全!”言罢,轻轻牵起缰绳,御着马,踱步回元秋身旁。周铁得了令,翻身下马,伸出手,要扶唐湘泠上马:“唐小姐,请!”唐湘泠气得涨红了脸,将手搭在周铁臂上时,也有了几分力度。可惜,这周铁精壮,她这一搭,仿佛拍在了石头上,非但没有出气,反倒让自己吃痛。
元秋正四处观察这山口,只是这里是从商官道,虽未有人停留于此,并不繁华,但这地上的车马印子混乱,不能指向任何一个方向。元秋从袖中取出一枚竹筒,用火折子点燃那竹筒上的引子。一道鲜红的火光从竹筒窜出,即使是在白天,也明亮可见。呼哨着飞到半空中,“啪”地一声炸开,在山谷中尤为清脆。不一会,远处也升起了一道一样的火光。山的另一边,回应她的是揽月。
覃元秋做事,总是习惯留一后手。专趁着午时到安国公府,本就为了与唐子郎见一面。在此前,元秋早就安排揽月候在书塾前,怕只怕唐湘泠察觉她此行的目的,会派人将唐子郎藏起来。只是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惜儿竟然早众人一步,将唐子郎掳走。幸而元秋和揽月早有准备,以烟火为号,确认对方的身份和位置。
那一烟火一发,元秋扯动缰绳,调转马头,便驾着马向林子深处奔去。周慎和众人紧跟着。唐湘泠和周铁共一匹马,也跟在后面。她只见元秋一人驾着一匹通身黑的发亮的骏马,在山林间穿梭自如,那袭水红的衣裙,正猎猎作响。周慎在其身侧,紧紧跟随,眼神始终跟随,就生怕她一不小心从马背上落下。此情此景,让唐湘泠不由得咬碎银牙,直后悔自己每日只专心学那什么闺秀礼节。
揽月的信号还在不时地升到空中,只是每次的位置都有偏差,也就说明她们还在移动。众人意识到,必须要加快速度,方能在这纵横交错的树丛中追上。元秋越发狠命抽打着胯下的马。那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往前纵去。这御马驰行的技巧,不说是女子,哪怕是在男子中,也是难得。周慎自然放心不下,毕竟山路崎岖多变,只好咬紧牙,紧紧跟上。那周铁果然是大理寺中御马的一位好手,哪怕是带着个唐湘泠,也能在这林间穿梭飞驰。至于其他人,仅能勉强跟上,难有能与之并肩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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