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峨眉叶灵秀

黄牛、白羊走在小鱼儿身后，臊眉耷眼地混在队伍之中，白羊瞥了个机会，悄悄混到白山君身边，声音低不可闻地道：“你怎么也来了？”白山君却是目不斜视，完全不作理睬。白羊碰了个软钉子，又悄悄地退了回来，跟黄牛交换了一个莫名的眼神，便不再说话了。
最后时刻，江玉郎还是让轩辕三光加入了观礼人群。“大棒加胡萝卜”，还是初有成效的，现在轩辕三光老实了许多。或许是，他心里也有点害怕江玉郎了吧。“十大恶人”也是人，也会害怕比之更恶的人。
大家进了洞窟。峨眉派早有预案，当队伍末尾的“洞庭才子”柳鹤人刚进洞口，一群峨眉弟子便各持兵器，排出一个圈中套圈的阵势，团团围在洞窟前，将洞口紧紧封住，就连一只麻雀也无法飞进飞出。“峨眉四秀”中，孙雅秀和李仪秀也在这群峨眉弟子之列。
在洞窟中走了一段曲曲折折的窄道，众人眼前蓦地一松，一个庞大的地下景观便呈现出来。忽然，南宫柳低声对慕容琪道：“四十九！”余者不知其意，但江玉郎却是会心一笑。洞中壁间点有香烛照明，虽然或明或暗，但间距却大致相同，一步半左右距离。既然有四十九个，也就是说，这段通道的长度大概在百米下。
其实峨眉祖师寝地，并没有神锡道长所言的那么局促，里面经峨眉几代弟子扩建，基本已掏空了半个山腹。前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厅，足以容纳百人，墙青苔中隐隐有水痕渗出，洞中阴气逼人。大厅后面，又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口处封着铁栅栏，粗粗的铁枝纵横交错，每根铁枝间只有半掌空隙，铁栅栏与墙壁交汇之处，还挂着一把青铜大锁。
那个洞内，应该便是峨眉祖师灵柩所在之地，也就是牵动无数人心肠的藏宝之地了！众人望着那里，不禁表情各异。
神锡道长将各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峨眉公祭，开始！”
虽然无论是武林群雄，还是峨眉三派，都知道这个所谓的“公祭”只是一个幌子，但做戏要做全套，摆香案、念祭文、峨眉各派弟子祭拜、武林同道观礼答谢等等流程，还是一个个地走了下来。此地虽然阴湿，但不少峨眉弟子脸都冒出了汗水。
峨眉弟子群中，叶灵秀鹅蛋型的脸颊，也沾了几滴香汗，她摸出一块香帕来拭了拭，忍不住又往对面人群中望去，那个站在最中间的人，正眼观鼻、鼻观心、一本正经地肃立着。脸一热，叶灵秀不由抿嘴而笑。忽然，腰间被人捅了一下，有人低低地说道：“怎么？春心动了？”
叶灵秀吓了一大跳！她转身去看时，却是师妹杨云秀，正挤着眼睛、斜着眉毛、做出一个怪模样来。叶灵秀没好气地轻轻推了她一把，却不说话，这里人多眼杂，她们的师傅独孤一鹤还在前面哩！
杨云秀也不为己甚，不比“峨眉三英”互相之间素有龌龊，她们师姐妹几个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她这位大师姐，武功天赋只算一般，但做事却很踏实卖力，所以向得独孤一鹤欢心，且其出身寒门，为人也不骄傲，平时照顾其他姐妹很心，是故虽只大着二三岁，但姐妹们都视她如姐如母，很多私密的悄悄话，都会说与她听。
叶灵秀虽然没有接杨云秀的话茬，但她还是一眨杏眼，轻轻地在杨云秀面一扫而过。杨云秀家里乃是巴蜀绸缎巨商，家境富殷，练武也勤，就是跟天真烂漫的小师妹李仪秀一样，不太通世事。
叶灵秀的父亲只是一介寒儒，考取了秀才功名，在官塾中勉强做个讲经的蒙师，却娶了三房小妾，叶灵秀便是其二房妾生下的庶女。从小，叶灵秀就饱经冷眼，若不是她手脚勤快，抢着干家里的粗活，也偷偷地在外面接些浆洗的活儿，她和体弱多病的娘亲，只怕在叶家根本熬不出头来。
遇到师傅独孤一鹤也属偶然。当时峨眉下院至蜀中民间，招收了一批贫家女子入庵，以为将来选其适者剃度出家。叶灵秀娘亲正巧重病缠身，急需拿药治病救命，她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用自己换了峨眉下院的十两安家银子。
一众山后，正在峨眉下院做客的独孤一鹤，在二十多个贫家女子中，一眼看中了其时还只是一个十四、五岁小姑娘的叶灵秀，便把她带走收做首位女徒，从此改变了她和娘亲的命运。现在，她已经把娘亲接出叶家，单独安置在峨眉山脚下的小镇，闲暇时经常去探望一番。娘亲心情好了，身体也逐渐好转起来。
叶灵秀也不是没有用心练武，但毕竟她入门时年岁已不小，根基难以扎牢，所以她虽是“峨眉四秀”大姐，但武功其实是垫底的那一位。不过，独孤一鹤对此从不在意，用他的话来说：“师傅当初看中的，是你眼中流露出的那股子神采，好像我当年……的一个朋友。”
洞窟之内，江玉郎一直微垂着头，似乎在默默地悼念着。耳边风声轻变，他抬眼一张，神锡道长静静地站在身侧，压低了嗓音道：“江公子，后面怎么做是好？”峨眉公祭，原本也是江玉郎当时提出的建议，为的是保住峨眉颜面，但下一步该怎么走，神锡道长实无把握，只得再来抓一把救命稻草。移花宫，那尊千钧巨鼎，尚高悬在他头顶的云层中，不知道啥时候就会坠下哩！
“打开门，我们进去看看。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江玉郎一脸平静地说道。“这不是开门揖……”神锡道长神色大变，若是放在从前，江玉郎这般说话，神锡道长必定拂袖而去，甚至拔剑相对，但今日今时，这位年轻公子一句轻飘飘的说话，谁敢不予以慎重对待？
神锡道长再看一眼江玉郎似笑非笑的邪俊面庞，忽地一咬牙道：“好，贫道就再相信江公子一回！希望江公子莫要负我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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