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过分平静

“我当然没有想要你安慰我，小晚。我说的心里乱也不是因为......”
“你还是别说了。”林唱晚打断了试图解释清楚的顾意驰，她的语气还能算得上平静，“我觉得我跟你现在都不是很适合探讨问题的状态。你先去见她吧，有什么事我们可以之后再说。”
可能是被她的镇定影响到，顾意驰再次开口时也显得比刚刚平静了不少。
“好吧，我承认我现在的确很难说得明白。我平时就不是特别擅长解释，更别说混乱的时候了。但总觉得还是得说点什么，怕之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林唱晚笑了笑，看向他，“干嘛说这样的话，你是觉得这次你会遇上真的坠机？”
顾意驰也笑了，这个笑容不像刚刚那个那么勉强，“坠机倒还好，主要是怕你之后就不想再听我说了。”
“放心。”她放轻了语气，说，“我不会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都说了不会安慰他了，她的语气还是像安慰一样。
明明她心里都已经够不舒服了，可是看着他的表情，她却还是下意识想要减轻一些他的为难，所以率先打破了气氛中的沉闷感。
她的确不能想象有一个谈了那么多年的前任是一种什么感觉，更别说现在那个前任还要自杀。
她尝试着代入了一下孙天野，假如孙天野要自杀......算了，她想不出来，估计就算她没了孙天野都会活得阳光灿烂的。
在顾意驰走之前，他们又拥抱了一下。
这个拥抱明显不像昨天那个拥抱那么让人脸红心跳了，倒不是他们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把雀跃的心平静下来，而是面对着突然到来的事情，愉悦的心情总是很容易被掩盖。
顾意驰下楼后，她站在楼上，顺着窗子看着他的离开的背影，忽然也觉得怕，怕他们不会再有推心置腹把事情聊清楚的机会，怕他见了宛月，就不再回来。
可是怕又能怎样？难道要她因为怕失去就大闹一场逼他留下吗，那样的行为和用尽各种手段要把她拴在身边的林载生和曾媛安有什么区别。
同时她也在想宛月闹自杀的理由是什么，她知道不至于全是因为自己那条微博，可她有点怕那条微博是压倒宛月的最后一根稻草。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窗户上，拉出一道道的水痕。
她往玻璃上哈了口热气，看着窗上泛起雾，抬手覆上。
因为天气的缘故，顾意驰没选择坐飞机过去梧桐市，选择了高铁。
他到车站后给林唱晚发了个位置说自己到了，林唱晚回了一句：一路顺风。
本来他在短暂的时间里也设想过林唱晚听说他要去看宛月会是什么反应，他知道她是不可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但是真的看见她那么平静，他反而更加觉得心慌。
他其实是希望能看见林唱晚多一些情绪波动的，不想她总是看起来那么的“无欲无求”，好像她只是在人世间随便停留一阵子，到了某个时间点就走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她真的对这件事表现出了特别多的情绪，他能承受得住吗？
因为和宛月有太多共同认识的人，他很难在宛月出事并且明确表示要见他的情况下不去见，那林唱晚不闻不问的确就是最好的情况了。
一边想要她安静不添乱，一边又想要她不要那么麻木，这是不是对她太苛刻了些？
低头去看手机，看着她发过来的“一路顺风”，顾意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
即便他们现在并没有明确男女朋友的关系，但距离男女朋友也仅仅只差她点头了，这样的关系之下，他要去探望闹自杀的前女友，而她只是对他说“一路顺风”。
会不会懂事得过头了点？
懂事到不真实，让人觉得她是伸手一碰就会消散的泡泡似的。
这边关于林唱晚的种种想法都还没完，手里的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宛月的号码。
他早已经没有存着宛月的号码了，但是那串数字是那么的烂熟于心，就像小时候背会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后就永远都不会忘一样。
他并不是很想接听，可是想到宛月妈妈今早给他打来电话时哭着问他能不能去看一下宛月的声音，他就实在狠不下心来。
如果早上不是宛月妈妈找他，而是一个平辈，他现在可能也就不在高铁站了。
他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按下了接听，把手机贴在耳边道了声“喂”。
“你要来吗？”宛月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是我妈妈打电话给你的吧，对不起，打扰到你了。你不用真的来，我没事。”
“都寻死了也算没事吗？”
“就算寻死也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是为了你寻死。”
“我没有在管你为了谁为了什么寻死。”顾意驰的语气不是很好，“我是觉得我不值得成为那个你寻死之后最想见的人，我希望你能多想想你身边的亲人朋友。”
“连我想谁也要你管？”
“你以为我很想管吗？如果能不管，我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宛月在那边笑了，“可以啊，顾意驰，你现在越来越会说狠话了。”
他顿了顿，随后感觉到有些懊恼——自己现在面对的可是刚自杀未遂的人，用这种吵架一样的语气是想干什么？催着她赶紧再去寻死一次吗？
“抱歉，我心情也不太好，已经想着别刺激你了，话说出来还是这样。”
“为什么心情不好？新女友因为你要来见我，和你闹了？”
然而事实是林唱晚几分钟前还在对他说一路顺风，在他走之前，她还拥抱了他，还说轻松的话宽慰他。
听宛月这么说，他都替林唱晚觉得委屈。
可是他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还要替林唱晚分辨几句，那样对林唱晚来说其实并没有任何帮助作用，只是能让他自己找到点心理安慰罢了。
“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他最后只是这样回答宛月，“好好休息吧，读研那么累，你就当生病放个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