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正经教授与师兄

霓虹灯牌上亮着“锋记生蚝港”五个大字。
蓝色帆布的上盖绵密如海，放眼皆是，四周是木板和铁皮搭成的一片空间，大功率的大风扇“嗡嗡”地送着风，卷来了烧烤的料香。
林小路坐在篷子最中间的木桌边，面前是一老一少两道身影。
老人身形魁梧，白色的头发乱蓬，穿着略带邋遢的西装，以及肥大的裤子，正瞪大眼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南方小城里每条街巷都会有这种“大排档”的存在。木桌塑料椅，大棚帆布盖，还有“嗡嗡”响的大排量生锈风扇，烧烤架上“滋滋”的响着冒油声。
四周坐满了人，隔壁桌的大叔们面红耳赤地比手划拳，输了灌酒，再隔壁对坐的两位中年老男人喝着闷酒吐槽最近生活不如意薪资又下调，儿子数学补习班的钱不知何处来，失恋了的姑娘拉着闺蜜一起吃烤串，眼睛肿到睁不开，酒量差的一塌糊涂却屡屡拎瓶干杯，说到一半嚎啕大哭起来，说“凭什么啊……”
“这就是大排档啊……”
林小路分明看见古德里安教授的瞳孔里映着光，炯炯生辉。
林小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缓解这个尴尬的气氛，他原本以为的面试考核应该是在什么豪华酒店之类的，他正襟危坐，教授踏着沉稳的步子推门进入，他忙弯腰“哈伊！教授您路上辛苦了”。啊错了，教授是纯种的德国人，差点混淆到日剧里去了。
谁知古德里安教授定的面试场所，居然是离他家不远的大排档，理由是从他一直很向往中国一种名叫“大排档”的东西。
林小路懵了。
还有另一位称作学生考官，或许他还可以叫一声师兄的家伙，脸上就写着“我是一个德国人”，来到了大排档居然熟练地用中文和伙计点单，完全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吧？！
“师弟不是我说，你们这里的蒜蓉生蚝真的一级棒！”那家伙将手头上最后一个生蚝“哧溜”一声吸干净，抬头朝林小路竖起了大拇指。
“芬格尔，学生考官要注意形象。”
古德里安教授终于回过神来，干咳两声，看样子是想要树立一下他们面试组的威严。
“一边说一边猛啃牛肉串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啦，教授。”
芬格尔叹气。
是的，这对师生，或者说是古德里安教授和他亲爱的芬格尔学生考官，已经累计吃掉了五打每打十二只的生蚝，以及80串牛肉串，还有数不清的小炒小吃，“雪花”啤酒瓶堆成了小绿山。
林小路表情从平静到震惊再到平静，只用了半个小时。
“我跟你讲，还是我家味道好，外国人都来吃！”林小路听见穿着汗衫烤串的伙计用家乡话在和隔壁大排档的老板炫耀。
“那个……芬什么，芬格尔师兄，还需要再点么？”林小路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弟你懂我啊！我还要三个烤鸡翅，双倍辣。”芬格尔眼睛瞪大，对这个懂行的师弟很是喜爱，并伸出了油腻腻的爪子想要和林小路来个热情的握手之类的。
然而林小路已经转身在招呼伙计把桌上的东西再多上一份了。他对这两位已经无力吐槽，只是暗自担忧自家老姐在这家学院的生存环境，该不会都是这些奇葩吧？
“古德里安教授……你的中文真好。”
想了半天，林小路才想出了一句干巴巴的开场白。
“是吗！有这么好？我的中文都是看新闻学的，我特喜欢看你们的CCTV5节目，我的中文在全校教授里可算是名列前茅呐！”
古德里安的眼睛亮了，神色飞扬地盯着林小路。“我们一整个学院都讲中文，谁都知道未来中国会发展成世界最繁荣的国家嘛，我们紧跟风标。”
“怎么样，小路，加入我们吧？”
古德里安教授发出了热情的拉拢邀请。
“额这个……我想我除了英语不行之外，别的特长也是全无啊，教授，我姐是给了你很多的钱为我走后门吗？”
林小路无奈地叹气，听老姐说卡塞尔学院可是和芝加哥大学联谊的名牌私立大学，楚子航和自家老姐这种牛逼哄哄的人物都在那就读，他林小路何德何能啊？
凭借他无与伦比的ps2打通关技术么？
“不不不，绝对不是因为你的姐姐，虽然小叶子也是很优秀的一个孩子，但是小路你也很优秀啊！”
古德里安教授连连摇头。“我看到你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天赋和灵感，还有求知的眼神。”
林小路愣了，旋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彩沙滩裤，挤脚人字拖，还有宽松的白T恤。
这哪里看的出天赋和灵感？！
爱迪生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总不会是穿着沙滩裤研究灯泡得来的吧？
“师弟我也看好你！”
芬格尔啃鸡翅之余投来了坚定的鼓励眼神。
“怎么样，别再犹豫了小路，现在加入，我还会额外为你争取高达三万六千美元的校长奖学金，那可是不小的一笔数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