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珠儿的心思

自从温应泉下令将潘纭纭二人关了禁闭，小蛮和春分焦虑的一个晚上没睡好，从前在潘府的时候自家姑娘虽然也曾被老夫人罚跪过祠堂，但每次都有潘峰做靠山，过不了多久便被放了出来，哪有像如今这样一关便是一天一夜的？
所以当天快亮两人收到放他们出来的吩咐时，恨不能立刻出现在自家姑娘面前，抱一抱看看有没有饿瘦了？虽然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发生。
“少夫人！”
祠堂的大门一打开，小蛮眼尖便瞧见了缩在角落里休息的潘纭纭，潘纭纭因为昨夜的一番遭遇才睡下不久，眼下的乌青显现，又因为一整天没进些食物，脸也憔悴了不少，此时的她在春分小蛮眼中就像受了欺负奄奄一息的小白兔。
潘纭纭被叫声吵醒，一睁开惺忪睡眼便见到春分小蛮以及一旁拎着食盒的珠儿站在大门边，还不待她开口说句话，小蛮便激动的向自己跑来。潘纭纭在祠堂侧后庭，温尚霖在祠堂正庭，小蛮不知是因为太激动没注意还是因为私心，跑过趴在软垫上呼哧大睡的温尚霖时，一双脚不偏不倚重重踩在了他垂在地上的手上！
“哎呦！你个......”
温尚霖睡的正香，猛然间被人重重一踩，顿时从睡梦中惊醒！他捂着红肿的手指下意识想要怒骂呵斥几句，却见对方是潘纭纭贴身的丫鬟，又想起昨天的“惊魂一夜”，饶他再有天大的火气此刻也不敢发出一毫。
“少夫人，您不要紧吧？”春分也赶忙跟了上来，心疼的捧起潘纭纭的胖脸左瞧瞧右看看，担心哪里缺了一层皮，哪里少了一块肉。她们伺候潘纭纭多年，对她的日常起居了如指掌，不要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就是三个时辰不吃，她都会饿的头昏眼花。
春分和小蛮挤在潘纭纭跟前焦急的问这问那，潘纭纭却瞧见随她们一同而来的珠儿神情娇羞的慢慢接近独自一人生闷气的温尚霖。珠儿红着脸掀开手中的食盒，将里头精致的糕点端到了温尚霖的面前。
“公子，这是奴婢亲手烹制的糕点，奴婢知道公子一整天没吃东西了，特意为公子做的。”说完，拿起一块糕点送到了他的嘴边，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在他的眼前晃动。
温尚霖被关了一整天心情本就不佳，又被潘纭纭一番戏弄，隔天她的丫鬟也敢来给他脸色，偏偏他只敢怒不敢言，正一个人坐在软垫上生闷气呢，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温柔可人的小丫鬟一脸娇羞的望向自己，温尚霖的心情顿时晴朗了起来。
“是吗？那本公子可得尝尝了，不能辜负了美人的一片心意。”温尚霖老毛病又犯了，此刻他竟不顾正房夫人潘纭纭在场，公然与之调起情来，只见他张开嘴将珠儿手中的糕点咬在口中，又抓起了珠儿一双白嫩嫩的手，一边摩挲一边色眯眯的说道：“真香啊！”
珠儿兴奋不已，一颗心扑通扑通仿佛要跳出来一样，她终于等来这一天了，终于不用再做丫鬟供人使唤了！珠儿想顺势靠在他的怀里，却又担心被潘纭纭瞧见，想接受又不敢接受，她的一番举动，在温尚霖的眼中却成了欲拒还休，心中更对她充满了新鲜感。
潘纭纭在不远处目睹了两人的小动作，她原本以为珠儿是红梢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枚棋子，不曾想珠儿才是隐藏的最深的那个。
“珠儿。”春分回过神想起了珠儿，这小丫头还拎着一篮子食物呢，得赶紧让她拿出来给少夫人垫垫肚子！
春分一回头，却见珠儿已经将食盒打开，将里头的糕点端到了温尚霖的面前，才知人家根本不是做给潘纭纭吃的。
“珠儿，你没给少夫人留点吃的？”小蛮也转过身来瞧见了这一幕，她虽然是温家的丫鬟，但现在已经是潘纭纭房中的人了，从今往后她的主子便只有潘纭纭一个，自己的主子饿着，她怎么紧着别人先吃呢？
珠儿被两人的话问的尴尬不已，她总不能告诉她们自己就是特意为公子准备的，什么少夫人？她根本没想起来。
“少、少夫人，这还有些糕点，您可要用点？”珠儿端起仅剩没几块的盘子，连抬头看一眼潘纭纭也不敢的说道。
“得了吧，现在才想起少夫人来，我看你根本没把少夫人放在心里！”小蛮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听了小蛮的一番话，珠儿觉得脸上臊的慌，不过庆幸的是她们没瞧见公子抓住自己手的样子，不然她的翻身计划还没开始便要夭折了，此时她只能赔着笑脸尴尬的道歉。
“不必了。”潘纭纭默默注视着珠儿的一举一动与脸上的神情变化，在对方端着一碟所剩无几的糕点想来补救的时候叫了停。珠儿的心脏猛地一跳，还以为对方动怒了，谁知下一秒潘纭纭却说道：“我并不怎么饿，既然夫君正在吃着，我哪有夺食的道理？给他吧。”
珠儿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笑容，她担心潘纭纭反悔，这可是她专门为公子烹饪的，可不能便宜了别人，所以连忙将糕点又端到了温尚霖的面前。珠儿并没有注意到潘纭纭的眼神，还以为自己的小九九没有被人发现呢。
“少夫人，您怎么不吃点？真的不饿吗？”春分一脸担忧的凑近潘纭纭，往日她们姑娘一顿不吃都受不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潘纭纭之所以不吃珠儿送来的糕点，一是因为这是人家特意为温尚霖准备的，自己硬要抢过来吃没意思，二是因为潘纭纭感觉到自成亲之后，自己对食物的渴望似乎没之前那么严重了。说来也怪，她刚刚穿越过来在潘家待嫁之时，一会儿不吃东西便头昏眼花，可自嫁进了温家，这种情况便好多了，也不知怎么回事？
“少夫人，您看您一脸的憔悴，回头回我们自己屋里还是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要不然一会儿回门让老爷夫人瞧见了，该心疼了！”春分说道。
闻言，潘纭纭这才想起今日是回门的日子，怪不得温应泉早早下令放他们出去呢，原来是怕耽误了回门的日子礼数不周惹人笑话。
“也罢，那我们赶快回去收拾收拾吧，成亲第二日便被关了禁闭，要是让父亲母亲知道了可怎么得了？”说完，潘纭纭便带着春分小蛮离开了。珠儿眼看少夫人就要走了，可自己还没和公子如何亲近，心中有些不甘，但为了掩人耳目只得随她离开，珠儿恋恋不舍的走出了祠堂，丝毫不曾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尽在潘纭纭的眼皮下。
很快便到了回门的吉时，潘纭纭在春分小蛮的一通妙手下，眼下的乌青被脂粉遮盖住，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以这副模样回门见父母，大约能掩饰一二。潘纭纭带着众多丫鬟仆人来到温家正门，一辆六驾妆花云锦华盖的马车早已停候在门前，站在一旁垂手等待的车夫见潘纭纭出来了，连忙带着讨好的笑容靠近，恭敬又谄媚的说道:“少夫人，您来早了，公子还没来呢，您得等等了。”
“哼，还侯府呢，一点礼节都不懂，新妇回门多大的事，错过了吉时他们能负责吗？”小蛮噘着嘴嘟囔道。
正当潘纭纭想开口说话，温应泉带着贺兰桑，贺兰桑带着温尚霖，三人不紧不慢的出现了。潘纭纭得体的上前行礼请安，却见温应泉的脸色不大好。
“纭纭等久了吧？都赖霖儿这只懒虫。”贺兰桑脸上的神情也不太对，但见到了潘纭纭，温柔婆婆的人设还是要装装的。
“纭纭才刚来，多谢母亲记挂。”潘纭纭微微一笑，得体的让人找不到错处。
一旁没多大精神的温尚霖表情很臭，似乎不大愿意陪同潘纭纭一起回门，只见他小声嘀咕道:“明知第二日要回门，还拿那么粗的鞭子打我，打我也就罢了，还打的那么重，还关我禁闭，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贺兰桑脸色一沉，用胳膊肘拐他示意他别说话，谁知温尚霖更来劲了，他放大了嗓音，道:“本来就是，还不让人说了！我这一身伤还怎么出门啊？我走路不会痛啊？我看我干脆不去了！”
说着，他便作势转身要走。贺兰桑急了，一把拉住了他，傻儿子！人家丫头的嫁妆还没到手呢，你就不能忍忍？
站在潘纭纭身边目睹了全程的珠儿心中乐开了花，好呀，公子不陪少夫人回门便是明着不给她脸面，没有脸面的少夫人拿什么在温家站稳脚跟？日后自己想谋一条姨娘的出路岂不容易？所以尽管脸上不敢显露太多，珠儿的心中却希望公子将事情闹的更大些，最好他们夫妻之间闹的不可开交！
“你敢走一个试试？”一直默不作声的温应泉终于开口了，只见他凶狠的瞪着温尚霖，说道:“你走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温应泉的神情也很疲惫，想必为了两人关了禁闭的事也是一夜未眠，哪有新婚夫妻成婚第二日便被一同关了禁闭的？温应泉也对这事后悔不已，都怪自己这个儿子太不争气了！气的他一时乱了分寸，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有什么脸面？
其实温尚霖也就是嘴犟故意气气温应泉，不要说潘纭纭的嫁妆还没骗到手，就拿昨夜潘纭纭带给他的阴影来说，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惹恼对方，所以当温应泉发怒要打断自己的腿时，他倒很干脆的钻进了马车。
潘纭纭正想进入马车，忽然想起了珠儿，这个小姑娘没安好心，让她跟着自己回娘家恐怕会生事端，干脆让她留下吧。
“珠儿，你帮我留在家里盯着红梢，你懂的。”潘纭纭叫来珠儿，伏在她的耳边悄悄的说道。珠儿见少夫人如此信任自己，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不由心中窃喜，连连答应。
就在珠儿欢天喜地的离开之后，潘纭纭又叫来了蝶儿，这个丫鬟在面对有靠山跋扈的飞燕时，敢出头与其抗衡，说明她心思单纯又不趋炎附势，潘纭纭愿意赌一把相信她。
“蝶儿，我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潘纭纭拍了拍蝶儿的肩，说道:“回侯府去盯着珠儿的一举一动，这是秘密任务，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
蝶儿一个小丫鬟，平日里做着扫撒的粗活，连分到少夫人房中伺候也是别人不要的强加到她头上的，见少夫人如此信任自己还交给了自己一个重要的任务，蝶儿心中顿时有种冲劲:
“一定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