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居然恩将仇报？！

马车扬尘而去，不多时便抵达了温府，潘峰嘱咐了一二，又目送她进了门才默默离去。潘纭纭无端失踪了大半天，本以为府里的人会乱了套，连说辞都在进门前准备好了，谁知因为大火的缘故，下人们忙着救火，等火熄灭了又忙着打扫废墟、清点损失，最重要的是，温应泉因为吸入了较多的浓烟晕倒了，整个府都在为了他的事忙里忙外，所以暂时没人注意到潘纭纭失踪了。
可是别人不在意，春分和小蛮两人早已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一个大活人还会凭空消失了呢？她们埋在祠堂的那片废墟里扒了良久，也扒不出潘纭纭的一丝踪迹，差一点就要上衙门告官了。
所以当两人失魂落魄的回到院子里，见到正在树下大口大口灌水的潘纭纭时，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少夫人！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您不知道方才都吓死我们了！”小蛮像只兔子似的撒腿跑向潘纭纭，兴奋的拉起她的手一蹦一跳的。
春分的心绪虽然也十分激动，但并未同小蛮那般兴奋劲，她一面为潘纭纭打来了洗脸水，一面饱含深情的将她四处打量个遍，深怕她哪里磕了碰了，见潘纭纭无事，这才放下心来询问道：
“少夫人跑哪去了？可担心坏奴婢们了！”
潘纭纭看着这俩小姑娘如此担心自己的模样，想着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是被掳走的，那可不跟塌天了一样？于是为了不让她们担心，潘纭纭随便找了个借口蒙混了过去，接着又吩咐她俩分别将蝶儿与飞燕寻来。
春分小蛮虽然不清楚少夫人找她们有什么事，但主子有吩咐，她俩就照做，于是手脚利落的去办事了。蝶儿的动作很快，潘纭纭的水还没喝两口，春分便带着蝶儿回来了。
春分找到蝶儿的时候，她正因为人手不够被临时指派到祠堂废墟打扫，所以还来不及收拾整理自己，她便一身狼狈的出现在了潘纭纭面前。
潘纭纭一见到她的模样，便知对方因为这场大火忙里忙外，不像她遇到飞燕时所见。这头蝶儿自从那日被少夫人看重委派了任务后，便一直兢兢业业，日常除了完成分内该做的事之外，还特别留意府中发生的大小事务，以期待少夫人的下一次重用。所以当少夫人吩咐旁人找她之时，蝶儿内心欣喜不已。
见蝶儿来了，潘纭纭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飞燕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回少夫人的话，五日前，夫人身边的秋姑姑，也就是飞燕的母亲为飞燕求了情，夫人便将她放了出来，本来受完罚的下人们还要回到原来的地方听差，但是听说飞燕死活不愿再在少夫人您身边伺候了，所以夫人就把她安排到了厨房干活。其余的......容奴婢再去打听。”
蝶儿庆幸自己一直有留意飞燕的动向，要不然今日少夫人问起，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一旁的潘纭纭听了她的回答，点了点头，心中默想：看来飞燕所说不假，她并不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趁着府里人仰马翻偷偷溜出去的。
那么线索不就断了吗？
正当潘纭纭在心中细理线索苦思冥想之时，春分脑中忽然有灵光闪过，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厨房？奴婢这几日常听厨房的人说，他们那里出了个偷油贼，一连好几日油缸里的油都在见少，可他们抓了多日也没抓着贼人。”
油？
春分的一番话像是久旱逢甘露，一下点通了潘纭纭！今日云蒸础润，意外而致的大火本就不大可能，但是若单凭一人之力，也很难让整条街那么多店铺都烧起来，还烧的如此猛烈，不过若是有油这类易燃的东西做媒介就好办多了。
飞燕正是在厨房做活，若有心偷油不易让人察觉，再加上今日她身上种种反常之处，就算火不是她放的也和她有偌大的关系！
正想着，小蛮拽着惶恐不安的飞燕走进了院子。
一见到潘纭纭，小蛮便忍不住上前抱怨：“您是不知道，这位‘姑奶奶’难请的很！奴婢到处寻了人才知道她已经被放了出来，并且已经分配到了厨房干活，奴婢去了厨房找她，却不见她的踪迹；奴婢又去了她房中请她，谁知大门紧闭，任由奴婢叫了半天门，她就是不给开，一怒之下，奴婢只好用力一踹，将门踹了开来，谁料她窝在床上就是不肯动！奴婢好说歹说，她却油盐不进！无法，奴婢只好动用暴力手段将她压来了。”
小蛮一面说，一面将躲得老远的飞燕拽到了潘纭纭的面前。飞燕自从抛下被众人围堵的潘纭纭独自一人回到温府之后，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头扎进了自己的被窝，任外头的人忙进忙出，她全当不知道。
直到小蛮奉少夫人的命令来寻自己。飞燕一听到“少夫人”这三个字，顿时吓的魂不附体，别说开门了，连下床都不敢！
飞燕越是紧张，在潘纭纭的眼中便越是可疑。两人一对上眼神，飞燕便如同被人抽了脊梁骨一般，软绵绵的跪在了地上。
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飞燕，你抬起头来看着我。今日你为何出府？”潘纭纭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充满了威严。
蝶儿一听对方问起了这件事，心中更加慌乱了，她甚至不敢抬头看潘纭纭一眼，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奴婢、奴婢真是为了买首饰......”
“那好！你具体何时出的府？何时到的首饰店？去了哪家首饰店？买了什么样式的首饰？总共花了多少钱？另外，将你买的首饰拿出来看看！”见飞燕还在嘴硬，潘纭纭脸色一沉，厉声质问道。
面前的潘纭纭步步紧逼，丝毫不容飞燕有思考的时间，她的汗水犹如一颗颗大豆，沿着鼻尖、划过下巴，最后滴在了地上！
“奴、奴婢是......”
飞燕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哪？哪家首饰店？干脆随便说一家好了！可、可我不知道价钱啊？蒙一个算了！但是我没有首饰啊！怎么办怎么办？！烦死了！
她一双眼睛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却始终想不出解决的方法，飞燕顿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害的自己喘不上气。
“回答不上来？”飞燕一副着急的模样尽数收入潘纭纭的眼底，她的心中更加有数了，一面踱步一面开口道：“为何会回答不上来呢？难道你说的是假话，你不是去买首饰的？那你是去干嘛的呢？让我想想，四月初七，朱氏夫人忌日，全府的下人无论有事没事都在府中待命，怎么就你如此特殊能够跑出去玩？哦！我明白了，你根本没把朱夫人放在眼里！”
潘纭纭的一番话，说的飞燕胆战心惊，一颗心一会儿飞到嗓子眼，一会儿又回到原位，好不吓人。
“奴婢、奴婢贪玩，奴婢知错了，奴婢认罚！”飞燕庆幸潘纭纭没往别处想，虽然不尊重朱氏夫人的罪名也挺大的，但跟那个罪名相比可轻多了。于是她暗自松了口气，连狡辩也没狡辩一句，积极的点头认罚。
这还是潘纭纭头次见飞燕认罪认的这么快的一次，也对，傻瓜才会解释呢！看着飞燕自以为躲过一劫的模样，潘纭纭才不会轻易放过她，又说道：“那你可真够贪玩的，厨房里的油是用来玩的吗？”
潘纭纭的语气突然强硬起来，飞燕轻松了没几秒，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什么油？奴婢不清楚！奴婢没听过！”
“你还狡辩？已经有人向我举报，说亲眼看见你偷了油缸里的油！”潘纭纭随机应变，打算炸炸她。
果然，当飞燕得知自己偷油的举动被人发现时，方才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态再一次奔溃了！她脸色一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你还不打算承认自己做了什么吗？！”潘纭纭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一旁不明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春分小蛮以及蝶儿还以为飞燕又干了什么以下犯上的“好事”，这才惹得少夫人发脾气。
“飞燕！你做了什么少夫人全都一清二楚！不要想着抵赖了！”春分道。
小蛮也紧跟着添上一嘴：“没错！再不老实认错，小心将你扭送到侯爷面前，那时候就算你母亲是夫人身边的人也救不了你！”
眼见着面前三人气势汹汹、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飞燕本就不稳的心态算是重建不起来了。只见她的手指用劲扣着石板路上镶嵌的石子，一双手都扣出血来了也没察觉；她额间冷汗涔涔，后背也湿了一大片，仿佛在思考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终于，飞燕鼓起了勇气，也可能是破罐子破摔，她朝潘纭纭用力磕了几个响头，一面坦白，一面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喷涌而出：
“奴婢有罪！奴婢偷了油缸里的油，倒在了您带进温府的店铺的后头，接着趁人不备点着了火......奴婢只是记恨着您那日将奴婢关进了柴房，想着让您心疼心疼......没想到一整条街都烧了起来，奴婢试过救火，但是火势却越烧越旺，奴婢、奴婢真的只想烧一间店铺的，不知道为何其他的店铺也会跟着起火！不知道为何有那么多人受伤！奴婢不是有意的！求您开恩饶了奴婢吧！”
飞燕眼眶通红，涕泪横流，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赔罪，但很难看出她是真心悔过还是因为闯了塌天大祸而害怕担责。
一旁的春分小蛮以及蝶儿在听到如此惊天动地的大消息之后，无一不是瞪大了双眼，拉长了下巴。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震惊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们原以为飞燕只会做些不痛不痒给人添堵的坏事，最多也就是在夫人面前说些少夫人的坏话，哪能想到这家伙居然胆大到偷油放火？还烧了整整一条街？！
“少夫人之前罚你，还不是因为你目无尊上、口无遮拦？只是罚你关禁闭已经算很轻的体罚了，这种事若是搁在别的主子身上，你就是有十个屁股也不够打的！你不感念少夫人的大度就罢了，居然还恩将仇报，放火......杀人？”小蛮没想到居然有人做得出这种没心没肺的事，忍不住站出来指责道。
现在的飞燕可谓悔不当初，若是她能预习了解事情的发展，她也不会傻到放火去烧店铺啊！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不仅一整条街的店铺被自己烧毁了，她还害死了许多人！她不敢面对不敢去想，只能一面啜泣一面道歉。
“先将飞燕压下去严加看管，我去回禀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