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半人半神

当秦暮苏醒时，午后的阳光已经穿透了窗棂。
他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至少也有八个小时。
毫无疑问，在昨夜那场恐怖的暴雨中，他失眠到很晚。
可在他失眠的过程中，他却思考了很多事情，从他出生、长大、再到进入《黑暗黎明》的游戏世界……他几乎把他能调动的记忆全部调动了一个遍。
然后，他得出一个严肃的结论：
他绝对不是一个疯子。
乍一看，这个结论并没有任何说服力。
所有疯子都觉得自己是正常人，哪怕他们已经陷入癫狂、记忆也发生了严重的错乱。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秦暮的结论是从一个理性的角度得出的。
——他可以不信任自己的精神状态，但他必须无条件信任逻辑推理的理性原则。
只有符合逻辑的事物才可能是正确的，与只有依靠自己的理性，他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严格来讲，现在摆在秦暮面前的无非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他的确是一个疯子，地球根本不是虚拟游戏，而母亲也从来没有死亡。这也就意味着，秦暮在《黑暗黎明》中得到的所谓“现实修改器”，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第二种可能，他并不是一个疯子，地球确实是一款游戏，而母亲也确实被他复活了。
这两种可能性都有合理的地方，也都有解释不通的漏洞。
第一种可能性的漏洞在于，一个人无论再怎么神智失常，也不可能丧失全部记忆。更重要的是，绝大多数精神疾病都会伴随癫痫、抽动、盗汗、体重失常这些生理症状，尤其是那些危重的病例，必然会在身体层面产生大量病变。
而秦暮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健康人。
他能跑能跳、甚至还能给“电车战神”姜纭打辅助。
这就把第一种可能的合理性降低了许多。
第二种可能性的漏洞则在于，它无法解释秦暮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些精神病药物，无法解释母亲不翼而飞的死亡证明、以及那个多年来和秦暮打过无数次电话的“张医生”。
然而仔细一想，这三个漏洞是可以被排除的。
如果地球真的只是一款游戏，那《黑暗黎明》中的“造物主”完全可以肆意修改地球的物理法则，甚至，还可以捏造出一些完全虚假的“NPC”！
对于真正的造物主来讲，让秦暮的卧室凭空出现一些药物，简直是轻而易举。
更恐怖的是，祂们还可以轻松篡改地球的源代码，动动手指就能创造出一个叫做“张医生”的NPC，乃至于随便什么“王医生”、“李医生”、或者“僵尸医生”、“人畜杂交的医生”，等等。
从这个角度来讲，第二种可能的合理性反而被无限提高了。
两相比较之下，秦暮只能选择第二种说法。
虽然……他并不知道“造物主”为什么要如此针对他，就像是在戏耍掌中的玩物。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啊……”
秦暮冷笑一声，看向了卧室里的那台《黑暗黎明》游戏舱。
按照他最初的设想，“现实修改器”应该是“造物主”赏赐给他的一种奖励，毕竟他消灭了《黑暗黎明》的最终BOSS，理应获得一些强悍的道具。
可如今看来，“现实修改器”非但不是一种赏赐，反而更像是一种诅咒、更像是造物主们用来戏弄秦暮的一件“玩具”。
……
想通这个问题之后，秦暮的精神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他反而不慌了。
一点都不慌。
他这人没什么其他优点，唯独有一个了不起的本事，那就是头铁。
他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有耐心，也比绝大多数人更加倔强。正因此，他才会固执地坚守《黑暗黎明》这款游戏整整十年，哪怕最后只剩下他一个玩家，他也要单枪匹马把最终的BOSS剁成肉酱。
在某种意义上，这就是秦暮尊严的一部分。
他永远不会认输。
即便那些高高在上的造物主狰狞万状、诡谲无形，可这又能怎样？
无论最终的现实世界究竟在哪，秦暮也一定要撕破重重虚伪，把那些试图玩弄自己的家伙拍成肉泥。
死亡，癫狂，或者胜利。
未来的秦暮，只可能有这三种结局。
“《黑暗黎明》的更新应该结束了吧？”
秦暮从床头拿起一支廉价香烟，开始吞云吐雾。
他知道抽烟有害身体健康，他之前也根本不会抽烟。
但如今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有现实修改器。
他能把香烟的烟草变成世界上最完美的保健品，每抽一根，就提高自己身体的一万点力量值。
他也可以把烟草变成世界上最凶悍的毒药，随便吸一口二手烟，就能让人当场毙命。
这……就是游戏外挂的力量！
当然，在重返《黑暗黎明》之前，秦暮还有另外一件要紧的事情。
姜纭在昏迷前把她的皮包托付给了秦暮，里面一定保存着极度绝密的文件，而且，十有八九牵扯到了《黑暗黎明》、以及背后的“柏拉图游戏引擎”。
秦暮必须得研究一下。
打开皮包，一阵撩人的香味蔓延而出。
嘶……
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女孩子的体香吗？
不太可能。
估计也就是一款昂贵的奢侈品香水吧。
秦暮略显尴尬地搓了搓鼻头。
他活了二十四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现在要强行扒开人家最隐私的皮包，这不禁让他有些战战兢兢。
只见，这个精致的小皮包里鼓鼓囊囊地装了一大堆东西，口红、眼影、小零食、姨妈巾……全都是一些再正常不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