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发

“公子公子，这边暖和。”语蓉拍着身旁的位置朝萧末喊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在火焰照射下闪亮亮的。
张文本在萧末身旁给他整出块干净地，听到这话用不被那母子三人发觉的姿势挡在他面前，他家公子怎么能和山野村姑走近，眼睛里的阻拦萧末和崔道端是可以看出，而萧末还是伸手拨开他朝语蓉走去，气得他不行。
“怎么萧兄来了就不想着哥哥了？”
语济躺在地上手拄头看着这边，语气带有丝丝酸意。
“哥哥这几天不都睡在那吗，我只当你习惯了，过来三个人一起还能更暖和点。”
“不了，我都躺好了。”
他看她招手便回绝了，不再看着那边躺平望着房梁残留的蜘蛛网，泛起的酸涩之意烟消云散，小妹还是小妹，今天多亏萧末帮忙，就把兄长这个位置与他分享一次。
萧末看语蓉只是将干草盖在身上，脱下身上大氅横盖在他与她身上。男子与女子同盖而眠自是不合常理，有败名节，但她只是个黄口小儿，萧末自是没有在意。
“语蓉可知临木的亲属家中是否拮据，若是自家都穷困窘迫，你们到了之后又该投奔何处。”
“应该不会，娘说外祖父家以行商为生，她还没嫁给爹时家中很富有而且好像足以与大家小姐的生活相媲美。”
果然，他的猜想被证实，先前看贺夫人一脸惊讶，其娘家又为临木贺家，他便想到多年前贺家曾大张旗鼓为女儿招揽夫婿后又不了了之的事，其时间与语济的年岁相近，此番偶遇或许能增加目的达成的几率。
他抬头望了眼贺夫人，她仍在睡梦中，又道：“贺家有几位和你与哥哥年岁相仿的公子小姐，或许能成为很好的玩伴。”
“萧公子怎么知道的，你要去的贺家商行便是外祖父家的？”
“临木商行便只有贺家。”
...
...
白日里受惊过度，天寒地冻中又跑了很多地方，在大氅的覆盖下，数日以来第一次感觉如此温暖舒心，不知不觉她觉得萧末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突然她看见有块外表烤制金黄酥脆，芳香流溢的牛肉从远处飞到她面前，在她伸手要抓时，牛肉转过身来，上面有一张熟悉的脸，正是萧末。她心中欢喜，使者又来送美食了！它围着她脑袋转着，从一块分裂成两块，又变成四块，越变越多让她口水好不争气的流下。她伸手抓住一块，正要满足的咬下，肩膀传来一阵晃动，萧末牛肉一个个消失，她睁开了眼睛，映入眼眶的语济手还在她肩膀上，气得她顿时想哭，到嘴的美食飞了。
“外面风雪小了些，该出发了。”
“嗯......”
语蓉很气又不能怪哥哥，无精打采的应了声，火堆已经熄灭，大氅还在身上盖着，她抱起来小跑到萧末跟前他还没能说句话她便一把推进他怀里跑到在马车前站着的贺夫人身边。经过昨晚的梦她完全不能直视他的脸，看到他就想到没吃到的肉，遗憾满满，在她对于萧末等同于肉的想法消失之前或是吃饱之前，她看他都是很不自然。
“小妹这是怎么了？”
语济默默念叨着跟随她上了车，随后萧末和崔道端各乘一马，张文坐在车夫位上，今早他们已经做好安排，行李也尽数搬回车上，只待语蓉醒来便可出发.
马车外观看上去很普通，内部却别有洞天。位于中间的银质暖炉上雕刻着异兽，其像栩栩如生，眼眸处镶嵌着紫色宝石，色泽清澈，令年轻时见识广多的贺夫人暗自心惊。如此精美细小之石，若没记错应是北域紫石，在离家前曾见过，不过那石头大而粗糙远不能与之相提。
“贺夫人，若是途中暖炉炭火燃尽，软榻左侧的暗格之中有备用，请随意使用。”
萧末放下速度在车窗旁嘱咐后又回到前方与崔道端开路。
先前因车内没有呛鼻烟气一时没有注意到暖炉内有碳火燃烧，竟是才发觉这里温暖出奇。有幽香萦绕鼻尖，她抬头看到两侧车窗挂有香囊，萧末定不会只当作无用装饰，她发觉行驶途中以往的气闷晕眩她与子女都没有，估摸应是其的作用。
这番看下来，此人绝对身份非凡，如此之人为何要去拜访临木贺家，她的娘家。她不知萧末究竟有何事，又或是与她家有何关系，一切只能等她爹与他见面后才能知晓。
语蓉与语济坐在贺夫人身边，他们还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的东西，各自心中惊艳，只能称赞道：“好漂亮。”
看到贺夫人自上车后便一副有心事的样子，语蓉问道：“娘是不是喜欢这些东西？那等我长大
后给娘买更好的。”
“还有我，我也要给娘买最好的物什，让娘永远在我身边幸福生活。”
贺夫人听着儿女的话感动非常，她摸着他们的脑袋只觉得这辈子与那人在一起也是有好处的，得到如此两个至宝。
“好，娘期待你们长大。”
马车平稳行驶，车内温暖如春，淡淡幽香沁入鼻端，一对儿女靠在她身上，她看着前方视线穿过门帘穿过冬天，嘴里轻轻哼唱着乡谣。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浑浑噩噩之际马车突然停下，惯力使语蓉和语济失衡一下子也清醒过来。
“怎，怎么了？”
语济离车门最近，稍微掀开一点缝隙询问。
“有位老人受伤了，先让他上车送他一程。”
因四个人在马车里实在太过拥挤，语蓉与语济便出来挤在张文身边。
老人在附近居住，也是因这冬天太冷储备的柴火所剩不多便趁着清早雪小后准备拾些湿柴火烘干后备用，哪知在路上崴了脚，正寸步难行只能听天由命时遇上了路过的语蓉一行人。这种大鬼天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能遇见赶路人真的是幸运。
语蓉想到，他们和这老人家一样，真的是好幸运遇到萧末。他看起来绝非贫苦人家，又不嫌弃他们和老人家，这么漂亮的马车都让他们使用，还把湿漉漉的木柴与行李放在一起，看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明明已经处于寒风之中，她的心里却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