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散尽家财

想当年王二妹曾经听姥姥说过，自家老爹到了娶亲的年纪，却因为各种原因迟迟没能娶上媳妇。
那时候可是急坏了作为一家之长的爷爷和嫲嫲，就在老俩到处给自家大儿子寻摸媳妇的时候，大儿子却忽然领回了一个年轻女子，和一个中年妇人。
那个年轻女子，就是她王二妹现在的亲娘方桃枝，那个中年妇人则是如今正抱着她的姥姥方吴氏。
据姥姥说，那时候两人正好落了难，是自家老爹救了她们。那个时候正是新朝和旧朝打得最激烈的时候，两个女子想毫无损伤的活下来基本不可能，正好她家亲爹对亲娘有些意思，也是娘俩实在没有活路，姥姥就顺势应了下来。
自家老爹领回两人后就跟爷爷说要娶自家亲娘方桃枝，并说会给方吴氏养老，作为给方吴氏养老的条件，方桃枝成亲时不要聘礼。
这就是变形的上门女婿啊，作为一家之长的爷爷哪会同意这个？可也不知道老爹说了什么，最终这事竟然成了。
后来四婶孙桃花进门听说了这事，对她姥姥和亲娘那是一千个一万个看不上，逮到点小事儿就横挑鼻子竖挑眼，仿佛这两人有多下贱卑微似的。
最后老爹实在见不得妻子和丈母娘受气，跟爷爷知会一声就搬出去了，只有在农忙的时候几人才会回来老屋一起吃饭，其余时间，他们一家根本就不过来。
就算这样，孙桃花还是逮到空子就翻白眼。好在母亲和姥姥也不在乎，直接拿孙桃花当耍猴儿的看，有时候回家还调侃孙桃花哪次翻的白眼儿好，哪次翻的白眼儿没水准，简直笑死。
而现在，姥姥果然就像当年说的那样，无论孙桃花怎么翻白眼，她只自顾自的吃饭，自始至终把孙桃花无视个彻底，仿佛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
一家子吃完饭后，王家兄弟几个略微休息了下，就带着媳妇们继续下地干活去了，院子里又只剩了王张氏和一群啥都不懂的孩子们。
只是，王二妹总觉得王张氏有什么心事一般，看孩子的同时，总是时不时的抬头朝院子外面张望。
王二妹知道，嫲嫲可能是在等爷爷回来。对于移民这件事，王二妹心里也是没有底，可偏偏她又太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嫲嫲一样，时不时的就看看院门口。
可千万不能再去以前去的地方了啊！那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就算他们依旧可以在黄水泛滥之下勉强存活，可那些皇权更替的兵祸却不一定能避免啊！
王二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没有能力去改变皇权易主之事。要是那些事还会发生，难道她还要再眼睁睁的看着父母亲人被屠一次？那她这次回来有什么意义？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直到天将擦黑，去干活的人都回来吃晚饭了，王有福还是没回来。直到众人吃饱要走时，他才风尘仆仆的回来。
王有福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瓮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那样子像是不知道渴了几天一样。
王家的儿子、儿媳们看着他那样子，不由一个个狐疑的停住离开的脚步，只有王张氏立刻去灶房把留下的饭菜端了出来。
“你这是干啥去了啊？咋成这样了？”王张氏一边给丈夫布置碗筷，一边关切的问。
“先吃饭。”王有福放下水瓢对老妻安抚的笑笑，在饭桌前坐下的同时，对要离开的王家所有人说道：“都先别走，等会儿我有话跟你们说。”
王有福说完就端起了碗快速扒起了饭，那风卷残云的样子，看的王家所有人有些发傻。只有当年跟着自家老爹逃过难的几个儿子，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多少年都不见老爷子这模样了，怕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吧？
方吴氏母女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亲家要说什么，而被方吴氏抱着的王二妹隐隐知道是什么事，可她现在根本使唤不了自己的嘴，说不出话来。。
王有福很快就吃完了饭，抬手让所有人坐下后，就说起了要移民的事情，并且还说，他今天下午已经把田地和房屋给了老太爷。
院子里的所有人就有些傻眼。
要移民？田地和家财还都没了？
这就是晴天霹雳啊！！
别人还好，王张氏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就背过气去，要不是王有福早有准备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她怕是就摔到地上去了。
王张氏不敢置信的看向老伴儿。
这就没了？她一大家子这些年好不容易置下的家业就这么没了？
“安心，有我呢。”王有福安抚的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王张氏虽然还是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却也顺着老伴儿的拍打努力平息着情绪，然后在他的搀扶下慢慢坐了下来。
多年相伴，她对自家老头子还是有些了解的，要不是真有什么大事，他怎么着也不可能把家业都送出去。
王张氏好不容易想开了些，听到这个消息的王家其他人虽然一时也无法接受，却也勉强还能稳住，只有孙桃花一下子就炸了。
“凭什么？您就是想把家财都给老太爷也得知会我们一声吧？就算我们还没分家，可这家也不是您一个人的啊？您给出去的可不止是您一个人的东西，也有我们那一份儿呢。”孙桃花也是急了，口气自然也不会好。
王有福看了眼四儿媳妇，哪会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
“这是我要带走所有人的代价，你要是想留下可以去要回你那一份，我不拦着。但我得跟你提醒一下，我的儿孙，我必定是要全部带走的，你要想留，也只可能是你自己留下。”王有福浑不在意的说着，只是那话里的意思，却听得孙孙桃花像被打了一闷棍似的，懵了。
儿孙全部带走，也就是说她的丈夫、孩子老爷子都会带走，那她留下来干啥？她一个女人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