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行

林宇家在山西最南端的风陵古镇，据说已有千年历史。北边是中条山，南是黄河边，属于鸡鸣三省的金三角之地。
去年新生入学送女儿去海，买的是火车票，两张卧铺一张440元，一张用入学通知书买的学生票330元。这还是在林小可的强烈抗议下才放弃了买硬座。做为七零后的林宇，从小体会了生活的艰难和打工的辛苦，总是有意无意的节省着每一点能节省的空间。
海燕给林小可买的机票是西安到海，由于开学际机票要1100多，加送机还要远赴咸阳机场，来回又是四百多。如果没有广州这次失败，也许那股无名火在林宇肚子里翻腾两圈，也就平息了，毕竟是买给自己闺女坐。可现在的处境，这样奢侈是不是过分了！因此林宇才摔了碗，不对是不锈钢盘子。
林宇大吼了一通后，女儿小可满脸泪花的楼钻进卧室不出来了，留下老婆海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他诉说自己的委屈与愤怒，还有这些年的辛酸与不易。在林宇理屈词穷声音越来越小的时候，骑小电动走了，这就是不远嫁的好处，老丈人家相距仅仅不到两公里。
林宇从纷乱的回想中醒了醒神，开始给父女两做饭，好歹在饭店干了快十年了，这些倒是小菜一碟。不过在炒锅翻腾的瞬间，燃气灶那不大的火苗，却总是在他眼前映出一片深红，偶尔还会变蓝，这使林宇的心猛的往下一沉，不良症状发作愈来愈频繁了。
“小可，吃饭啦！”
叫了两次之后，林小可终于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
“赶紧吃完，把你的行李都收拾一下，明早四点钟出发，别到时忘了这个那个。”
“知道了”。
林小可在楼应个声就是不下来，林宇知道她还在为昨天他发火而生气，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出了家门。
门口的老槐树下，林宇有些黯然。
从小林宇身体就不太好，不是感冒就是发烧，从中学开始到现在，体重一直没突破过110斤，身材保持的令女生羡慕。他从未向人提及的是，他经常会眼前一阵发红，但几秒钟会恢复正常，也曾去医院检查过，各种仪器检查过后，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这半年来，尤其是心情波动幅度较大的时候，眼前竟然红蓝变幻，甚至还隐约有黄色闪现。
目光从远处的中条山转到左边的大唐电厂，看那大烟囱升起的缕缕经过净化的黑烟，林宇不由心往坏处想，假如我突然不在了，父母怎么办？妻儿怎么办？
“唉！”
长长叹了一口气，自从前几年有这种想法后，林宇偷偷给父母，妻子，女儿名下各存了十万块，这也是他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明天去西安再到医院检查一下吧，或许还能救一救。
下午收拾完餐具，绑围裙正准备洗碗，海燕来电话了。
“明早过来接我，我要去送小可。”
“好，四点走。”
沉默了一会儿，林宇还是答应了。女儿一走就是半年，妻子无论如何都会去送的。林宇只是在想，怎样才能瞒过海燕自己去医院，万一……
半夜三点钟，林宇就起来了。煎了两个鸡蛋，想想再煎了一个，热好饼和牛奶，才去叫小可起床，返回洗手间，又把牙刷挤牙膏放在接好水的杯子，等林小可刷牙时，又到房间去检查行李都带好没有。身份证、学生证、电脑、ipad、衣服、毛巾、……总怕有什么遗漏，最后再往林小可微信转了3000块钱。
先去老丈人家接了妻子海燕，一家人开车直奔咸阳机场而去。虽然是八点多的飞机，还是早点好，毕竟还有两百公里的路程，万一遇堵车就惨了。
当马海燕接过林宇递来用塑料袋包好的，还温热的鸡蛋煎饼和牛奶后，脸色的寒气明显转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