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时【贰】

流月是在晚上到的梨华宫，她想此时仙君应是睡了。
或许是做了亏心事的缘故，流月看到崇德仙君很是心虚。她总想着若是认出了她是那只小狐狸，他会不会报那一爪之仇呢？
但她又觉得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堂堂仙君，又怎会如此度量。
可若不是这样，她为何被点名调到梨华宫呢？况且……据说这宫里除了仙君一个人也没有……
流月似乎已经脑补出了仙君吊打狐狸的现场……
她蹑手蹑脚的翻着墙，心里又打着退堂鼓，刚下定决心退回去明天再来时，她却看到了一截白纱，在满树似雪的梨花中并不明显，可问题是……那截白纱，正巧不巧就在她眼前……
她寻着纱望去，月光在透过层层叠叠的花簇，像破碎的琉璃，映在那人的脸上，是一种冷淡而零碎斑驳的美。
你一眼望去，只能看见紧闭的眼帘，似寥寥几笔勾勒未完全的丹青，再看那只被照亮的薄唇一角又觉那是巧夺天工。
流月只是看愣了片刻，却没想到仙君会好巧不巧就在这片刻醒来，她还没来得及从墙上下去，仙君就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又狭又长，眼尾还有些浓密的睫毛，睫毛下是黑潭一般深幽的眸子，被半睁半闭的眼帘上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大半，在透过枝影的斑驳月光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并不似仙娥谈资里所提及的冷淡模样，反倒有些捉狭的意味。
仙君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的仙娥是要逃吗？”
流月只得罢了临阵脱逃的心，讪讪到，“只不过怕惊扰了仙君好眠。”
崇德仙君又瞥了她一眼，看起来并不信她，又懒得同她辩驳，竟直接又闭了眼。
流月愣了半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想了想，反正走不了，索性自己在梨华宫找了间屋子睡了。
翌日，流月在厨房做着些吃食，想着食物满桌飘香的美好场景，忽然有团一影子挡住了视线。
她往门口看去，正是崇德仙君站在门口，盯着盘子里还未下锅的鸡。
她满手是油地急急地行礼，想来应该狼狈极了。那鸡该不会是对仙君来说很重要的灵宠吧？但后院养了一大窝的鸡，少一只大概……大概……看不出来吧。
仙君面无表情地盯着鸡盯了半晌，流月心里翻江倒海，一动不也不敢动。
就这么尴尬的持续了半晌，仙君终于开口问她，“你会做饭？”
她还没回过神，结结巴巴的应着。
仙君不可置信的又问道，“你会烧鸡？”
流月疑惑的点点头……不知高高在上的仙君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后来流月终于明白，原来天界的神仙，极少会像凡间那样烧饭，仙君早些年下过凡，对凡间手把手做的烧鸡念念不忘……
流月不知这不食人间烟火味的仙君为何对烧鸡如此执着，但她觉得这使仙君多了一丝人间气息，不那么高高在上，令人只可远观。
况且她现在是他的婢女，做这些本就应该。因此她挺喜欢给他做吃食，并且不久后……
“仙君，你尝尝这个，这叫芙蓉糕！用瑶池新采的荷花做的！”
仙君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花也能吃？”
流月点头如捣蒜。
“你怎么从瑶池仙子眼皮底下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