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现在兰尼斯特走了，又一次，凯瑟拉布莉儿哭了起来。她泪如泉涌，为曾经的美好憧憬的幻灭而哭泣。她想要奥兰多回来！她向每个可能在聆听的神明抗议，说他还那么年轻，不该被从她身边夺走，他还有那么多事要完成。
她的啜泣渐渐变成了狂暴的怒吼，蛮横的否认。枕头飞过了房间，凯瑟拉布莉儿把毯子胡乱卷成一团同样扔了出去。然后她掀翻了床，只为听到它的木框撞到硬邦邦地面的声音。
“不！”这声音发自年轻战士的内心深处。奥兰多的死是不公道的，但凯瑟拉布莉儿对此已束手无策。
兰尼斯特的离开也不公道，至少对凯瑟拉布莉儿受伤害的感情来说是这样，但她同样的还是……
这念头凝在凯瑟拉布莉儿的脑海。站在翻倒的床边，她仍然还在颤抖，但这次已经有所控制。她明白了为什么黑暗精灵要悄悄离去，为什么兰尼斯特又像以往一样独自负起了整个重担。
“不。”这年轻的女子又说了一次。她脱去睡衣，抓起一张毯子擦去身上的汗，穿好衣服。凯瑟拉布莉儿毫不迟疑地动作着，生怕自己一旦停下来思考就会改变主意。她飞快地滑进一件又柔又薄的秘银链甲，矮人们打造链甲的手艺非常高超，在她套上无袖束腰上装后，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链甲的存在。
凯瑟拉布莉儿以同样飞快的动作穿上靴子，抓起斗篷和皮手套，跑过房间奔向壁橱。在那儿拿到了佩剑腰带、箭囊，还有她心爱的塔玛瑞穿心弓。她从她的房间跑着而不是走着到了半身人的房间，只在门上“砰”地敲了一声就闯了进去。
吉格斯仍然躺在床上，他的早餐一直延续到午饭时间还未结束，胃里早已塞得满满当当。所以他还没有睡着，但又一次看到凯瑟拉布莉儿闯进来还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她把他拉起来，而他好奇地注视着她。泪痕仍挂在她的双颊。闪亮的蓝眼睛还充斥着怒气带来的血丝。吉格斯大半辈子都是个盗贼，凭着他了解人的能力，他才能活到现在。分析出她突然迸发怒火背后的原因，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你把黑豹放哪儿了？”凯瑟拉布莉儿质问道。
吉格斯盯着她看了老半天。凯瑟拉布莉儿不得不狠狠地摇了摇他。
“快告诉我。”她命令着，“我已经浪费太多时间了。”
“浪费什么时间？”吉格斯明知故问。
“给我那只大猫就行。”凯瑟拉布莉儿说。吉格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的衣柜，凯瑟拉布莉儿立即冲了过去，打开，一个接一个抽屉地翻。
“兰尼斯特可不喜欢这样。”吉格斯平心静气地劝着。
“那就让他去见鬼！”凯瑟拉布莉儿嚷着。她找到了雕像，举到眼前，为它漂亮的外形惊叹不已。
“你认为利比亚会带你找到他？”吉格斯与其说是提问，不如说是下定论。
凯瑟拉布莉儿将雕像放进腰带上的小袋，懒得回话。
“就算你追上他，”当她朝门去时，吉格斯继续说，“在一个皮克斯尔精灵城里，你能帮得了兰尼斯特什么？一个人类女子最好离那远点儿，不是吗？”
半身人的嘲讽的语气让凯瑟拉布莉儿停住了脚步，她开始认真考虑自己要做的事情。吉格斯的理由太现实了！她怎么进坎塞洛城？就算她进去了，在那个漆黑一片的地方，她怎么看得到哪怕是面前的一块地板？
“不！”凯瑟拉布莉儿最后大喊，理性已被奔涌而来的无助感所冲走，“无论如何我都要去找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朋友送死！”
“相信他！”吉格斯乞求着说道。而这是半身人第一次认为自己或许阻止不了激动的凯瑟拉布莉儿。
凯瑟拉布莉儿摇摇头，再次朝门口走去。
“等等！”吉格斯嚷着，恳求着。于是那位年轻女郎转过了身看着他。吉格斯一下陷进了左右为难的境地。他似乎应该跑出去叫来阿莱格里，或是叫达格那将军来，或随便几个矮人，合起来留下凯瑟拉布莉儿，必要的话甚至可以动武。她疯了，她决定跟着兰尼斯特跑出去完全是毫无意义的。
然而吉格斯理解她的愿望。他和她有完全相同的感受。
“如果是我离开，”凯瑟拉布莉儿说，“而兰尼斯特追在后面去找我……”
吉格斯点点头表示理解。如果是凯瑟拉布莉儿或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陷入危境，兰尼斯特伊斯坎达一定会追上他，与他并肩作战，无论有无胜算。从前吉格斯被因莫比莱掳走的时候，兰尼斯特、奥兰多、凯瑟拉布莉儿和阿莱格里就穿过了大半个费伦大陆去找他。在凯瑟拉布莉儿还是个孩子时，吉格斯就了解她，总是给她最高的评价，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以她为荣。
“在坎塞洛城，一个人类只会成为兰尼斯特的累赘。”他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