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1章 泼皮张大

“杂货铺的老板娘？”春花又去看那女子，只看那女子正拿着一支梅花，低头嗅着，“她不是开铺子的，怎地还有这功夫？”
“说来话长……”夏蝉看着那梅林中的景致，娓娓道来，“这杂货铺的老板娘生得美貌，先前好些人慕名而去，这老板娘总也爱搭不理的。”
“人人都说这老板娘眼皮子朝上看，估摸着要寻个官身，虽说是她样貌出众……”那梅林之中的女子又笑了起来，声音之中仿佛就蕴着梅香。
夏蝉又继续说道：“但到底不是大家闺秀，所以那话不过是打趣罢了。不过有那闲着没事做的，只镇日里等着看热闹，但很快竟然真的有热闹瞧得了。”
“莫不是这老板娘当真找到了做官的郎君？”春花好奇道。
“没有做官的郎君……”夏蝉摇了摇头，“春花你可瞧见穿杏色袍子手拿宝剑那人？”
春花自然一早就瞧见了那身穿杏色袍子，手拿宝剑那泼皮。泼皮正挥着宝剑砍梅树上的枝子，他脚边儿上梅花洒了一地。
“竟然是他？”春花到底不能相信，“这杂货铺的老板娘竟是看重了这泼皮？”
她二人说话的功夫，宋如是也正看着那杂货铺的老板娘，看她红衫肆意，身姿轻盈，果真是极美的。
“旁人也不能相信，因着这人便是街坊间有名的泼皮，便是谁问上一句张大郎，便是街坊里的孩子也知晓。”夏蝉住了话头。她身上穿着绣花的襦衫，衣襟袖口皆绣着花，头上也簪着一枚花簪，她口口声声说那杂货铺的老板娘样貌出众，其实她的样貌也极为出挑。
“这张大郎莫不是有甚旁人瞧不见的过人之处？”春花又去看张大郎，只看他身量寻常，模样寻常，并无半分出众之处，于是心里头又暗自思忖，“莫不是这老板娘就喜欢泼皮？”
“这张大郎自然也有过人之处……”夏蝉卖了个关子，“此番咱们是来赏梅的，便先赏梅。”她仰头看着树上梅花，口中笑道：“只可惜奴婢不会做诗，不然倒是赋诗一首，也有一番雅兴。”
“夏蝉，你这架势倒是越来越像郁郎了。”春花不由打趣道：“咱们只赏花不作诗……”她又扯了扯夏蝉的衣袖，“你倒说说那张大郎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张大郎……”夏蝉拖长了音调，而后又笑了起来，“这会子却是不能告诉你。”
“为何？”春花紧跟着问道，“奴婢总觉得这张大郎不是个好人……”
“这还用问？”夏蝉斜眼瞟了张大郎一眼，“说起来这张大郎真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平素在街坊里头可谓是无恶不作，便是个孩子他若看不顺眼，也要使劲踹上两脚。”
“竟有这种恶人？”春花吃惊道。
“那是自然……”夏蝉又道：“先前有个老人家因为挡了他的道儿，他便把那老人家拖到赌坊里头，非得拉着老人家赌钱。”
“结果呢？”春花问道。
“结果那老人家连身上的衣裳都输掉了。”夏蝉叹了一口气。
“这人实在黑心，何必同个老人家过不去？”春花再看那泼皮的眼神儿，就带出了几分嫌恶。
那泼皮在梅林之中，肆意忘形，引得好些人嫌恶不已。梅林清幽，被那泼皮搅了清净。
春花想问那老板娘如何看重了泼皮，偏被夏蝉转了话题，又说到宫帷里头，说是贞王爷时常进宫，那后宫之中也有闲言碎语。
宋如是倒是替那贞王爷说了几句好话，“那贞王爷平素肆意惯了，此番即便有些闲言碎语，那宫里头的主子也不会当真。”
“娘子说的是……”夏蝉顺着宋如是的话头说道：“那贞王爷亲亲进宫，那底下的说些闲言碎语，贞王爷也不会放在心里头。何况……”夏蝉突然笑道：“贞王爷前阵子总跟个媒婆在一处，那街里街坊的也都传开了，所以此番进宫倒也省了不少街坊间的谣传……”
“那贞王爷莫不是也要相亲不成？”春花好奇道。
“贞王爷行事间随心所欲，这倒无人知晓。”夏蝉冲着宋如是笑道：“娘子，奴婢还听人说过一嘴，仿佛是那贞王爷就快定亲了。”
“宫里头的喜事倒是赶到了一处。”宋如是看着枝头上的腊梅，口中又道：“不过这宫里头的亲事一场下来，也要准备个一年半载的，贞王爷即便镇日里闲散惯了，那也是正经的天潢贵胄，此番能嫁给他的，必然也是高门世家的小娘子。”
“这个奴婢倒是不知道……”夏蝉突然低声道：“不过听闻那贞王爷府已经有个闺女了，奴婢还听说贞王爷最是心疼那小娘子。”
春花心里头只想着那张大郎如何能入了老板娘的眼，那贞王爷她也见过几回，总觉得那贞王爷不大靠谱，所以便分了心去看那张大郎。
谁知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张大郎竟然不见了，还有那读书人模样的和杂货铺的老板娘俱都不见了踪影。
这梅林之中，还有不少赏梅之人，也有身姿窈窕的小娘子，有的带着小丫头，也有的同那年轻的小郎君一处。
春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那厢就听到夏蝉的笑声，“春花你若是羡慕，便赶紧求了娘子，也给你说上个小郎君……”
“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娘子……”春花红了脸，又害怕夏蝉打趣，只赶忙岔开了话题，“那张大郎何时走了？”
“方才奴婢瞧见他们坐马车走了……”夏蝉倒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又伸手指着东边儿的土路，“他们就坐在那一乘马车上……”
春花循声看过去，只看那马车朝着官道去了，速度倒也不快，于是皱眉道：“她们这般早早走了，倒也好了，省得这梅花平白无故的遭了殃……”
方才几枝断枝，还在梅树底下，瞧起来已带着几分衰败，梅花散落，沾了尘埃，便如树上两样。几人站在梅林之中，梅香幽幽，那衣衫上仿佛就也染上了梅香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