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油渣青菜

墨然走着走着停下来，往后看了一眼，沐雪辰低着头看他的影子，一时不察，结结实实撞了了他的后背。
他伸手朝后虚扶了一把，轻轻把人往前拉了一步，脚下放慢了一些，走成了并排：“你最近变化挺大的。”
“更好了还是更坏了？”
“内秀了。”
内秀，这算是好还是坏？沐雪辰心里想着，没有问出来。
超市人不算多，墨然挑了些他没带的生活日用品，就往生鲜区去，“晚想吃什么？”他顺手拿了些调味料一边问。
“油渣青菜。”一旁的人似乎等这句问话很久了，几乎是立刻就回答。
油渣这种东西，在沐雪辰人生的前22年都是个超纲词汇，没听过没见过，更没吃过。
她第一次见到还是在墨然的家里，当然也是第一次吃墨然做的这道菜。
当时墨然只是突然想起来年少的时光。
当时墨然做饭现场，却因为沐雪辰的好奇偏了方向：“你青菜里放的啥呀？”
“油渣。”
“啥是油渣？”沐雪辰的脑袋径直伸到了墨然的锅方。
盯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鬼迷心窍一般冒出一句：“看着好特别啊，我都没见过。”
沐雪辰尝了一口，没咽下去就开始嚷嚷：“呜啊，好吃！”
墨然回想起自己的高中食堂的伙食费是10块钱一天，两素一荤还有免费的汤和水果，算是良心企业了。
但这种伙食对墨然来说还是太奢侈了一些，能省则省，对其他同学来说又太简陋了些，能不吃就不吃。
墨然的饭盒里是白米饭加炒青菜，粗简无比。
这也是他不愿意在教室吃饭的原因，吃个饭也要接受四面八方同情的目光，对胃口实在太不友好了。?
那时候原扬和佟娜的手里是可乐加薯条，快乐垃圾，毫无营养。
墨然虽然从小就自己做饭，但却也只有自己一个人吃。
难得遇两个真心诚意肯定自己厨艺的人，除了开心还是开心，于是后来，他每次做饭都会做两份。
但由于伙食预算实在有限，基本都是各种便宜蔬菜的随机切换，原扬和佟娜忍了两个星期后开始了自掏腰包的采买生涯。
于是乎高一八班的同学们经常会在课间遇见提着大包小包在自家班级门口手舞足蹈的两个人：“诶诶！明天吃牛肉啊！“或者是”虾！虾！虾！我买了虾！”
有些食材太过超纲，墨然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烹饪，年纪轻轻就提前感受了家庭主妇的手足无措。
墨然乍一听这个词推车的手稍微顿了一下，伸手把青菜拿了才开口：“不知道超市有没有猪油卖呢？”
两人逛到卖肉的柜台，问了下，果然没有猪油，沐雪辰嘴说着算了，嘴角却耷拉下去，腮帮子不自觉鼓起来。
墨然斜眼看着，藏着笑等她一声“哼！”出来，沐雪辰却收敛了神色，甩甩手好像全不在意：“看看别的吧！”
墨然看着她走开的背影，稍稍皱了皱眉，比起眼前这个淡定有余的沐雪辰，他刚才确实更加期待从前那个任性无度的小粘人精。
粘人精自来熟，第二次见面就抢人饭碗，还不忘约下一顿：“我明天还能来蹭饭吃么？”
明明是个作精却一脸人畜无害，眼睛跟小狗似的湿漉漉，说话间仿佛有根尾巴在身后来回摆，喜恶全在脸，容不得人拒绝。
墨然经常会想起来高中那段时光。
莫名其妙跟原扬、佟娜做了一年饭搭子，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这是墨然高中生涯的2个朋友。
他家境不好，母亲病倒之后更是雪加霜，家庭学业两头顾本来就焦头烂额。
再加周围人一见他总是一脸抹不开的同情之色，他实在疲于应对，只好躲人群远远的图个清静。
但是他们两个不一样，他们眼里的墨然就只是墨然，他们时刻真诚，赞美和抱怨都毫无保留。
墨然第一次觉得，原来摘了贫困生和学霸的标签，他也是一个五颜六色的立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