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曹监军，我有点事想找你聊聊……”
在军中找曹书璨并不费劲，沈思问了几个士兵就找到了，虽然看到他在忙，但沈思还是喊了他。
“娘娘，你找臣？”
曹书璨有些意外，这些天沈思不管军中事务，他们很少见面。
“你在练功？”
沈思看曹书璨满头大汗，也是有些意外，这个文官，竟然和一堆糙汉子练起了功夫。
“嗯，臣需要强身健体，不然在这么寒冷的地方熬不下去。”
曹书璨是说笑的，他以前觉得舞枪弄刀的很俗气很粗糙，可是接触了沈思，还有这一路的经历，他对有功夫的人很羡慕，尤其是看到他们轻轻松松飞檐走壁，和敌人拼杀时，他感觉自己像个没用的人，所以他从基本功开始和大家一起练。
越练他越觉得自己身体舒畅，连之前老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着的老毛病都没有了。
“我要走了，来跟你道个别……”
沈思不再寒暄，直接说来意。
“娘娘这就要回京么？”
曹书璨疑惑地看着沈思，他没听说，怎么这么突然？
“不是，你知道现在的状况，我回京没有意义，我要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
沈思解释。
“陛下知道么？”
沈思的意思，曹书璨明白了，可是他觉得陛下不应该同意的。
“他不知道，即使知道，估计也巴不得我赶紧走……”
沈思有些黯然，也有些卑微，不被爱的时候总是这样没有安全感。
“别走，全军将士需要你，滕国需要你……”
我也需要你……曹书璨没说出来，但是他知道，沈思在无意中改变过很多人，包括他曹书璨。
“可是……”
他不需要我了……对沈思来说，再多的荣耀也比不过滕厉的需要，现在滕厉对她的厌恶，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
“你真的愿意把陛下拱手相让给其他女人么？”
沈思是皇妃，这是曹书璨内心里不太想接受的事，可是他也明白，能留住沈思的只有滕厉。
“不愿意，但是我没办法……”
她没办法去争了，出现一个竞争对手不可怕，可怕的是竞争的对象心里没有了她。
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感觉，完全不记得，沈思觉得一定是爱得不够深刻，才会这么轻易就把她忘掉，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不分场合地伤害她……甚至……侮辱她。
这样的情况，她去争，即使争到了，还有什么价值？
双向奔赴的爱恋才值得拥有，很明显，她和滕厉，也许一直以来就是她一厢情愿。
现在，她已经对自己和滕厉之前的感情产生了怀疑。
“娘娘，请容臣说句僭越的话，你能来跟臣道别，是把臣当成了朋友，是朋友就会劝你做出正确的选择，以免以后遗憾和后悔……当前，陛下不是以前的陛下，可你还是你，你是那个深爱陛下的宓妃，是为了守护陛下的江山可以舍弃性命的宓妃，既然如此，娘娘何不暂时把他当成普通朋友，默默守护在他身边，待战乱平定，再作决定不迟……请娘娘三思……”
从私人情感，曹书璨不愿意这样跟沈思说话，他知道自己的说法很自私，会让沈思为难，可是从大局出发，他是滕国的大臣，也是深入了解沈思战斗力的人，他要从国家利益争取沈思的支持。
“连你都这么说么……”
沈思不知道自己的是该生气，还是该庆幸自己有利用价值，也许真的是她太单纯了，不愿相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亲情、爱情、友情，其实都是利益的交换。
“对不起，娘娘，臣也很想只是作为朋友，支持你去浪迹天涯，可臣不能只当你是朋友……”
曹书璨也想说，我想一直一直看到你，即使是以这样的方式，但这句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来。
沈思和曹书璨以沈思的闷闷不乐告终。终究，沈思没有离开，并不仅仅因为曹书璨的劝说或者对滕厉的不舍，而是好巧不巧，她要走的时候，窦国发兵了。
她想着，可能是老天要留她吧，不然徘徊这么多天没动静的窦军，偏偏在这种时候发兵。于是，她有了留下的正当理由。
这一仗打得很艰难，窦国离国中心近，调兵遣将相对方便，也就是在人员面占了相对优势，滕国贵在士气高昂，而且是守城，最终，窦国首将被俘，滕国险胜。
寒冬里，满地的尸体，让整个冰城被悲伤笼罩。双方都损失惨重，窦国终于扛不住，提出投降，但是需要滕国给些好处。
窦国打仗的目的，就是需要一些肥沃的土地，他们国家的粮食短缺，百姓饱受饥寒，所以他们要求用他们国家的特产换取滕国的粮食。
无论是从人道主义出发，还是国家大局出发，滕厉都会同意给他们粮食，但是他不会轻易让步，滕国虽是险胜，也是胜了，国家尊严和领土不容侵犯，所以，他提出签订停战协议，窦国送个皇子到滕国作为质子，同时，窦国需要提供大量的特产才能换取滕国少量的粮食，而为了给窦国一些好处，滕国的冰城和窦国的冬城可以在规定的日子里互市，两城百姓可以在开市的日子里到集市换取自己需要的物品。
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滕厉提的要求不算过分，窦国答应了，双方签订了协议，两国关系缓和，双方君主见面，画面很和谐。
如果不是那些还没来得及掩埋的尸体在宣誓着刚刚结束的战争的残，没有谁会认为歌舞升平的两国在今日之前还是敌人。
战争结束，沈思在战争中作的努力，受的伤，除了她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大概已经没有谁记得。
因为在回京的路，活下来的战士在怀念死去的战友，在思念自己的家人，在庆幸自己还活着，没有谁在乎在马车中因为受伤在发烧的沈思此刻有多么孤独和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