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画皮

采薇虽然没有藏着掖着上好的金创药，但乔嘉受了伤，齐闻大手一挥，无数名贵的药品源源不断地送到她的院子里。
可真正受伤严重的是一只老鼠，乔嘉左右为难，无从下手，不知道给人类敷伤口的药给老鼠用，会不会适得其反呢？
但轮不到她继续纠结，老鼠不停地抽搐着，体温不断地下降，似乎一眨眼就要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乔嘉一咬牙，干脆将药细细涂满了老鼠裂开翻出的皮肉上，先前她已经用清水洗净了它身上的泥土。她极为耐心，像涂抹着水彩画似的慢慢将它从头到尾抹了个遍。
完成这件事后，她的额头浸出密密的汗珠。一旁的采薇才有机会插嘴问到：“小芊姑娘，您怎么把老爷身边的玩意儿抱过来了，而且它这副模样，不应该……”
采薇瞧着乔嘉的面色，欲言又止。
“人人都说它是齐老爷身边最受宠爱的畜生，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可最后呢？折磨成这副模样便随手抛到臭水沟边，果真是凉薄之人。”乔嘉翘起嘴角冷笑一声。
“小芊姑娘！你下次千万别这么说了。”采薇惶恐地作势要捂住她的嘴巴，“齐老爷无论做什么，他都是齐府的老爷。”
正因为他顶着齐老爷的名号，便可以随心所欲地行事，人人都要瞧他的眼色做事。与其说齐闻痛失所爱，不如说这是对他的报应——爱而不得。
“你知道它是怎么出现在齐老爷身边的吗？”乔嘉话锋一转。
采薇将它的过去跟乔嘉说了一遍，随即压低声音道：“小芊小姐，如果您心疼它，您快让奴婢把它偷偷放出去了吧，私藏这玩意要是被发现，到时候它的命也没有了。”
乔嘉斟酌再三后，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语气动摇，“等它的伤好了，就按你说的送出府。”
劝动乔嘉后，采薇的肩颈明显一松，她这个主子整日在齐老爷容忍的底线附近疯狂试探，每日都是胆战心惊。
夜幕降临，三夫人竟然意外的邀请她去一同打麻将。乔嘉知道她没安好心，但这次的邀请极有可能顺着理出些线索，探清齐府的秘密，她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入秋后的天，分外萧索，夜晚格外的清凉。
三夫人的屋子比她那破烂的小院富丽堂皇的多，也不输于花小娘的那间屋子。只是比起花小娘屋子的温情与生活气息，她更添冰凉的富贵，角落里堆砌着名贵的装饰，碰到那个都是赔不起的存在。
明亮的烛光摇曳下，衬着三夫人肤如新荔的一张秀脸更加娇艳，她细若葱白的长指捏着帕子半掩着嘴巴，暗含嘲讽娇笑道：“小芊姑娘看在我这份薄面上，竟然真的亲自来了。”
打麻将的要四人，除了三夫人和乔嘉自己以外，还有那个少言寡语，存在感几乎透明如玻璃的二夫人，另外还有一个乔嘉意想不到的人。
听到脚步声，乔嘉抬起眼皮，她没有理会三夫人的阴阳怪气，她心里如明镜似的。三夫人是那种一旦回怼回去，便会上房揭瓦不肯认输的人，但如果你置之不理，她会觉得没趣，失去了兴致也不会继续缠着你。
她抬头一瞧，就见一个身形高大，十分英武的男子站在三夫人的身边。他的五官深邃，凌厉的剑眉下目若寒星，模样也算得上年轻帅气，五官似乎与她印象里的人相似。
“这位是老爷的胞弟齐峰，他今日刚从外地经商赶回来，你们还是第一次相见。”久违不出声的二夫人忽然开口，给满眸疑惑的乔嘉细心解释道。
怪不得有一种熟悉感，原来是齐闻的亲弟弟，不过齐峰比齐闻年轻英俊些，将齐闻平平无奇的模样继承了几分。
齐峰微微颔首，向她示意，但他对乔嘉并不感兴趣，深色淡淡，很快移开了视线。
齐闻身边的莺莺燕燕实在是太多，眼前的乔嘉在他的眼中也和其余女人没有区别。
客套的话说完，三夫人准备好的牌局已经候在一旁许久，几人相继落座，身边的伺候的丫鬟有眼色的端来茶水。
泛着光泽的茶水微微发烫，乔嘉捏着茶杯假意举起来喝进去一大口，但实际上她几乎没有喝进去。
以三夫人对她的戒心，估计这茶水里藏着什么毒药也是十分有可能的，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什么时候都能用来救命。
上桌前，三夫人还得意洋洋，以一种炫耀的姿态向乔嘉示威道：“齐峰的牌技堪称一绝，小芊姑娘准备的东西可别输的精光。”
乔嘉并不在意，她的牌技可是在师父的折磨下突飞猛进起来的。李开是个牌瘾大的，整日混迹在各种棋牌室，那烟雾缭绕的狭小空间里，他却沉溺其中，连带着乔嘉一同学会了不少。
一上桌，乔嘉也不继续掩饰，原主的牌技怎么样谁也不知，估计桌上的人都认为她在烟花柳巷之地出身的人，会打一手好牌也是顺理成章。
很快三夫人挑扬的柳眉皱成一团，她微微细着一口冷气，眼看堆在乔嘉身边的东西越来越多，她的心头也跟滴血似的疼。
“三夫人，请继续。”乔嘉噙着温和的微笑，抬手示意道，气得三夫人牙根痒痒。
原以为齐峰是个对手，却不想三人的牌技水平都不怎么样，与棋牌室里声音嘈杂，卖力碰撞的大爷大妈们相比差的远着呢。
乔嘉不得不承认，碾压对手的快感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她的对手是与她作对的三夫人。
又是一局，乔嘉正要捏起一副牌，忽然手指没有压实，刻着五万的牌飞快地从指缝里溜走，她也没有多想，俯下身子正准备捡起来。
棋牌桌是平日里吃饭的桌子拼凑的，上面铺着的红色丝绸桌布只堪堪垂落在乔嘉的小腿肚子初，下面还露出一大截，牌正好滚落到竖直的木头柱子腿那里。
乔嘉弯着腰，一手微微撩起桌布，探着身子靠近牌，视线却不经意瞥到另一副场景。下一秒，她敛起眸子，压下眸底的震惊，拾起牌时便飞快地起身挺直腰背。
流畅的动作下没人怀疑到她究竟窥视到了什么让她心脏扑通乱跳的东西。
三夫人嫌弃她晦气，虽然邀请她打牌，却没打主意缓和两人的关系，所以坐在了远离她的对面位置。
而乔嘉的两侧则分别是齐峰和二夫人，她刚刚低下头捡拾东西的时候，却不小心瞥到三夫人褪下粉红色的鞋袜，裸露着白皙柔嫩的玉足在男人的小腿处晦涩的摩擦着。
可直起身子的时候，两人的表情都十分正常，波澜不惊，谁也不知道桌下二人暧昧的厮磨。
目睹全程的乔嘉摇摇脑袋，蓦地心头升起对齐闻的怜惜之情。
唯一一个看似最爱他的女人，不惜为他争风吃醋的女人，暗地里却偷偷给他的脑袋上种青青草原。
看两人的模样，似乎这片草原出现的时间也不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