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光

镜中世界的出口，找不到的话，强行创造一个就行了。
霍温凝不会知道闻人玉把她带出去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此刻的霍温凝已然如同行尸走肉，嘴角全是血与泪。
镜中世界属于阴寒，要想破开一条路必须要有绝对的阳气。
阳气，这里哪来的阳气！
铺天盖地的黑水，鬼魂般的巨型鱼类，蝙蝠，子母煞，还有那始终不见踪影的镇山妖兽……
闻人玉想起了坊间的传言，之所以鬼会试图吞食人类，是因为人类身上有着大量的阳气。
而阳气换一句话而言，即为人寿，寿命。
闻人玉看向自己的掌心，寿命……我的寿命是不是也可以……
这条生路注定要以鲜血铺成，闻人玉没有过多的犹豫。
她唯一犹豫的是自己一个人的命够不够用。
五年……十年，二十年…多少都无所谓，这条命都无所谓。
那女人也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吧，她往渺渺水涛间看了一眼。
霍温凝跪在楼梯上，闻人玉背过身，手里握着刀。
她见过使用禁术的人，有些人五感皆失，四肢被拧断却死不掉，生不如死地苟延残喘。
有些人好似安然无恙，几年后暴病而亡，大夫来了之后忙把白布掩住尸身，甚至连家属看了都当场晕了过去。后来听说，死了不过两个时辰全身都腐烂生蛆。
厄运连连，举步维艰，这是她期望的结局吗？
闻人玉手里的刀微微颤抖，她也是一个普通人，她也有私心，她也想苟活下去。
现在霍温凝毫无防备，杀死霍温凝并不难，并且只要杀死她利用她身上残存的阳气，自己就能全身而退，就能普普通通地过一辈子。
可是……可她要杀死的是霍温凝啊。
的确，每个人都会惜命，但在更为珍重的人或是事物面前，献祭自己的生命，也许是一种解脱或释然。
“闻人玉，到这为止吧。”闻人玉轻声对自己说。
那柄细长的柳叶刀在掌心的位置划下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她轻轻地，怕被听到地，念诵着那些禁忌的咒语。
沉闷的一声，闻人玉倒在了霍温凝面前，霍温凝如梦初醒。
“闻人玉，你怎么了？”
四周依旧黑洞洞的，只是又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
“闻人玉……你醒醒！”
霍温凝声嘶力竭，这一次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闻人玉怕霍温凝逃走，把她绑在了楼梯上，霍温凝几乎把手弄脱了臼才摸到了闻人玉的身子。
好凉……
霍温凝想再唤她名字，却咬到了舌头，想说话都结巴了。
她感觉手上黏黏的，仔细一看全是鲜血。
谁的血？
楼梯上只有两个人，自己和闻人玉。
闻人玉耳朵在流血，眼睛在流血，嘴角也在流血，是七窍流血。
霍温凝彻底绝望了。
她的手放在了闻人玉的口鼻之间。
她没了呼吸。
闻人玉的牺牲没能打开这扇生门。
她们注定都要死在这里。
霍温凝闭上了眼睛，什么也不再做。
闻人玉死了。
不知道怎么的，就死了。
死在了我的面前。
霍温凝蜷起了身子。
那个女人也没见了，都没来的及知道她的名字。
好多好多的事，自己都无能为力，霍少主就是个傻蛋。
霍温凝就是个垃圾，是个是没用的废材。
也许来世生为一头畜牲就没有这么多人类的喜乐了。
来世？算了吧，自己这样的该下地狱。
她看着闻人玉，又告诉自己，现在面前的是闻人玉的尸体。
是尸体，已经不会叫她“阿霍”的尸体。
会腐烂的，会埋在一个地方很久很久，一动也不会动的，无论跪着哭多少次，无论多么想再说一句话都不可能的……
死掉的挚友。
第一次见闻人玉是什么时候呢？霍温凝也不去擦嘴边的血，就那样狼狈地跪在地上。
她见闻人玉的时候，也是第一次和组织产生联系的时候。
她被委托替组织找一样东西，组织派来了闻人玉和她沟通。
那女人可真凶，派她来交接，说了两三句话就跟根棍子一样杵在那儿，和她说话也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