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收拾碗筷的时候，锦瑜装作不经意拿起那装过兔子的木蝶问道：“阿娘，这食茱萸这么香，去哪里摘的呀?”
郭阿娘一边拿碗筷一边说：“是去年你阿爹去山上摘的。”
“那今年呢？”锦瑜连忙追问。
“就是这几个月，这茱萸便有果了，不过最近这么忙，也没有空上山寻，”郭阿娘又补充一句：“去年你阿爹倒是摘了不少晒了卖去医馆，不知今年被人摘完了没有。”
山上啊。锦瑜有些失望，郭阿爹去打短工，想来不会这么快回来的。
大兄如今腿又受伤。那怎么办呢？
见郭阿娘捧着碗碟出门，锦瑜也连忙跟上去，又追问：“那家中还有多少食茱萸呀？”
“不多了，用到如今只剩下一点了。”郭阿娘眉头一皱，今日怎么如此好奇？她又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锦瑜打了个哈哈，笑道：“就是问问，烤肉加了它这么好吃，要是没有了那不是下次的烤肉没这么好吃了呀。”
郭阿娘瞧了她一眼，锦瑜心里咯噔一下，她奇怪地看着郭阿娘，反问她：“阿娘，怎么了？”
“没什么。”郭阿娘笑着打趣：“就是从前不见你这么喜欢，难不成最近少吃了烤兔子所以又喜欢这个味道了？”
“是呀。”还好她自己找了个理由，她心里一松，抿嘴笑笑点点头，放下碗筷便道：“阿娘，我先去找四弟了，他说要教我新学的字。”
“快去快去，”郭阿娘挥挥手，示意她快走，又嘱咐道：“你学会了记得教你二姐她们。”
“嗯嗯！”她点点头便往外走，再不溜等会就要被揭穿了。
出了门，便往郭四郎房里走。
到了门前，轻敲门，便听到郭四郎的声音。
“谁？”
锦瑜轻声道：“是我。”
屋内抄书的郭四郎拿笔的手顿了一下，瑜姐儿？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进来吧。”
锦瑜推门进去，一进去便对上他的目光，她抿嘴一笑，熟稔地关上门，往他那桌子走过去，一过去便看到他桌面的书。
她有学过书法，这些字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细细一瞧，郭四郎正在抄千字文呢。
这应该是他很久之前学的了，现在抄是在抄书去卖？千字文可是经典启蒙书呀。
看到锦瑜那目光，郭四郎没有收起东西，而是手下的动作不停，他知道瑜姐儿是识字的，他轻声问道：“你找我有何事？”
找了一张竹椅坐好，锦瑜看了看那砚台，瞧着用了好久呀，这才慢慢回答他的问题：“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郭四郎眉头一挑，缓缓道：“什么事？”
“就是我会的东西，希望你帮我遮掩一下。”
“遮掩？”郭四郎停下笔，皱着眉头看着她，这如何遮掩?
锦瑜拿起一本书，笑着对他摇了摇，对他眨眨眼：“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吧自有黄金屋。”
书？也是个好办法。他笑着拍拍手。
但很快他又收敛了笑容，认真地看着眼前和自己相貌相似的人，缓缓道：“不过你想做什么？”
这是忌惮吗？对上眼前这幽深的眼睛，锦瑜笑着放下手中的书，反问他：“二姐生病要银子吗？你读书要银子吗？大兄成亲要银子吗？”
郭四郎不语，只盯着她。
不回答不重要，她身子往前倾了倾，朱唇吐出几个字：“可郭家有银子吗？”
答案是没有。不然他也不用每天抄书，帮同窗做功课赚银子补贴家用了。
甚至他的笔用到开叉了都舍不得换一支，因为他舍不得。束脩费、医药费、笔墨纸砚每一笔都像石头一样压在爹娘的身上。
见眼前的人眼中稍有松动，锦瑜嘴角微微上扬，往后靠了靠，轻声道：“我希望郭家变得有钱，我只是想在这里生活得好一些而已。”
郭四郎幽深的眸子盯着眼前笑着肆意的人，良久，他才吐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