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北戎狐神

百年前，大燕在龙城大破北戎，一举坑杀北戎数万之众。传闻当年北戎王悲愤之下，以己身进献天神，终获一道预言：天命金瞳之主杀燕帝、昌北戎，一统草原！
其后北戎一蹶不振，分裂成四部，这代戎主也只是四部落中最强一支而已。因其双眸有些微金褐色，便自诩天命之主，屡屡进犯大燕。最终被燕帝打得四散溃逃，就连公主也被迫献身进了燕宫。
十三年前，入燕宫的北戎公主偶得宠幸怀有身孕。卫夫人怕霸星传闻应在那孩子身上，便强行说她诞下的是金瞳之子，将那孩子丢弃了。
“这与雪狐有何关系？贺家为何又如此上心？”弋姝不解。
“那位入大燕的北戎公主，正是我族中表姐茉璃；她母亲是我姑姑。”贺澜淡道，“后来有人暗中传言，那孩子被一只雪狐所救。北戎人信奉狐神，若有孩子在出生之际得遇狐狸，便会将其与孩子立下契约，视为一生守护之神。茉璃表姐便笃定雪狐便是那孩子的守护狐神。可自那之后，雪狐便消失无踪，那孩子去了哪更无从得知。直到去年，她不知从何处听闻有雪狐大闹弋国宫苑之事，觉着与当年雪狐相似。这才急急传信，恳请贺家帮忙查探。”
弋姝恍然，难怪贺菀要将雪狐扣下。
“说起来，那雪狐确实有些不同。不仅通人性、功夫还了得。”弋姝道。
若在现代，雪狐的行为其实像极了那些经过训练的警犬。只是它更聪明、更有灵性。
但是，在这个世界，她很怀疑有人能训练到这种程度。
“奴婢倒觉着，那雪狐当真是位狐神也未可知。”甘棠突然插话，又为两人续了杯热茶，“公主是不知，咱们到这宝隆寺，每年最冷断粮之时，奴婢出门总会意外捡到一些猎物与野菜之类的，后来奴婢与其莫无意中发现，竟都是那雪狐夜里偷偷送的。”
“雪狐之事，一直是贺菀在暗中调查。如今她不幸受难，这狐狸来历、还有那孩子在何处，也只有公主能帮忙查清了。”
弋姝眸光微闪，只怕这才是贺澜找她真正原因。不是什么信她为人与能力，而是只剩她最熟悉雪狐！
“不知公子可认识一位叫做彦九的绣娘？”弋姝又问。
如今，雪狐不知所踪。他们手中的线索，也只剩下彦九这一条。
“彦九？”贺澜蹙眉默了片刻，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或许是化名？”
弋姝默然。
她很确定，这个彦九大抵脱不了干系，只是她若与贺家不熟，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制造贺莞意外？
若非其莫那一针，事实真相真就无人得知了。
“明日我约了韩神医下山去见一见那彦九，公子是否可以派人一同前去？”
贺澜想了想，道：“不如带上邰嬷嬷。她是府中老人，又是看着贺莞长大的；若那彦九当真是贺莞认得之人，她定能认出。”
“好。”弋姝点点头，“我不便私自离寺，所以明日还得委屈邰嬷嬷装扮成神医仆从。也望公子与王叔帮忙瞒下此事。”
“公主但有吩咐，贺澜自当照做。公主愿意相助，贺澜已是感激不尽。”贺澜微微颔首。
再抬头，目光却似乎又越过了她。
弋姝轻笑，正事谈完，也是该让出些时间给有心人。
转头冲着里屋朗声道：“其莫，帮我把屋里那新茶拿过来吧！”
里屋一阵窸窣声。不一会儿，其莫一脸嗔怪地走了出来：“公主，咱们什么时候有新茶了？”
一抬头，正撞见贺澜用一种关切、伤感的眼神望着她。其莫莫名觉着脸色一热，两片绯红顿时飞起。
忙行了一礼，嚅嗫道：“公子……”
贺澜没有做声。一双湛黑的眼眸，依旧紧紧盯着她。
“咳咳……”弋姝忙朝着甘棠递了个眼色，“那个，你怕是找不到，我和甘棠去找一找。你帮忙先陪下贺公子。”
“哦……对对，那日韩神医捎了一罐来，瞧我这记性！莫不是放东屋了？公主，咱们找找去？”
甘棠说罢忙扶起弋姝，顺手将椅子旁的一件棉袍拽下。
“哎，你们……”
其莫一急，也想跟着出去。没想到，甘棠一转身竟将房门给带上了！
“你很怕与我相处？”身后，贺澜幽幽道。
其莫身形一僵，忙努力深呼吸，转过身拼命维持脸上的平静。
“属下不敢。”
“我寻了你五年。”贺澜声色淡淡、隐忍着，“甚至，与贺莞至今未说话。”
其莫不由一愣。她没想过，贺澜竟会寻她；更没想过贺澜会因此与贺莞生隙。
“属下……如今是姝公主的侍婢。”其莫垂眸。
“我知道。当年贺莞确实有过分之处，对不住你。”贺澜脸色依然平静，可周身气息却慢慢变冷，“可是其莫，你宁可让我以为你死了，也不愿见我一面是么？”
五年，他从焦急到心痛，再到绝望麻木。他甚至不惜与亲妹子决裂，未曾见上最后一面。
可结果呢？她却逍遥自在地在这儿躲了五年！
“属下当年并未卖身贺府。属下与公子，本就不是一世主仆……”
“呵……”贺澜突然一声冷笑，站起身慢慢逼近她，“你居然说我们之间只是主仆？有仆人会与主子对酒畅歌么？”
“那是公子抬举属下。”其莫莫名地心头一紧。
“有仆人会舍命为主子挡箭么？”贺澜有近了一步，直勾勾地望着她。
“那是属下的本分。”其莫默默往后退了退。
“有仆人……会为主子宽衣解毒么？”
“轰”，其莫脑中顿时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