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隐龙

唰唰唰唰……
残院中，一道道“人影”从天而降，悄然落在了凉亭四周。
姜恒一看，这不是少年扎的那群纸人吗？
不对。
姜恒发现，这群纸人已经并非当初的那群纸人了。
它们个个都如妖似魔，身披兽皮，但却是“人”的形态。
此刻姜恒才明白，一路之上，少年为何要接连屠戮野兽巢穴了。
原来是控制纸人扫荡兽穴，再将击杀的野兽剥皮抽骨，制作出了这群另类的“纸人”。
少年朝凉亭缓步而来。
姜恒见状，则往外围退去。
现在明显不适合再打嘴炮，这是要开战了呀。
还是退远些，免得殃及池鱼。
“道长，还记得我说过，要来‘收账’吗？”少年路过姜恒身边，又露出招牌似的暖笑。
姜恒默然点了点头。
几日前，少年与他的一番对话，姜恒记忆犹新。
此刻，少年冷冷盯着凉亭中的黄山君，一字一顿道：“黄山君，你可还想得起，数十年前，在太平县开棺材铺的那一家人？”
黄山君一怔，似在回忆。
许久，他点了点头，幽然一叹，“那夜，我感到腹中饥饿，下山觅食，的确曾在一家棺材铺吞食了一对夫妻。”
“亏你还记得。”少年笑着，但眼中已运起浓烈杀光，“但你却不知，当时那对夫妻还有个年幼的孩子，正好躲在棺材下，亲眼目睹了所有一切……包括你如何啃食他的父母！”
少年说到此处，所有人都已明白。
他就是那个孩子。
可那是几十年前事情了，为何当初的稚童却还未老去？
这个问题，在少年同样一把撕扯掉身上的衣衫之后，有了答案。
“原来他……”姜恒心下大骇！
少年扯下衣衫后，露出的身体居然是“缝缝补补”的一块块各式纸皮。
他将自己也制作成了“纸人”！
怪不得身体状况如此羸弱，脸色也这般煞白。
长生不老……
这就是少年的“道”。
旁门左道！
姜恒不知少年经历了什么，但却明白他心中的仇恨与怒火。
“昔日欠下的‘帐’该还了。”少年蓦然一指黄山君，“杀！”
围在凉亭周边的“纸人”们领命，朝着黄山君顷刻间合围而上。
“天道好轮回，哈哈哈哈——”黄山君在凉亭中仰天狂笑，忽的，笑声戛然而止！
“道长，你教我不再食人杀生。现在，他要杀我报仇，你说，我该不该将此人‘斩草除根’？”
姜恒默默看着，并未回答，也无法回答。
少年为父母报仇，理所应当。
虎妖走回正途，却迎来昔日“恶果”，报应使然。
少年随着纸人同步上前，口中却不忘嗤笑嘲讽，“斩草除根？好生狂妄！你还不是用诡计囚困于我后才敢现身？今日看你哪里逃！”
姜恒和所有人恍然大悟。
此前黄山君迟迟不曾现身，果真是在忌惮着少年。
因此才会差遣“伥鬼”徐正，步步为营，想将徐紫川等人引诱而出，再行击杀。
说不得今日在下山途中，他正与少年斗法。
施展了“峰回路转”的神通，将所有人都困在了倒悬山中。
趁着少年中招的间隙，黄山君原本是打算吞食掉所有人的，谁知遇上了姜恒这个“嘴炮”，竟说的他明悟了“大道”何方。
这一拖延，少年已然脱困，这才有了眼下的交锋。
眼看即将被纸人们合围，黄山君也不会束手待毙，一招“飞沙走石”之术，再次施展。
然而，纸人们乃兽皮所制，无血肉之驱，根本无惧风沙缠身。
黄山君见状，倒是心生一计。
将风沙倒卷，裹挟了凉亭中的大堆篝火，朝纸人们抛飞而去。
这一招，果然见效。
纸人遇火就燃烧，虽是兽皮，但沾染上炭火，还是冒起了青烟。
纸人的行动短暂受阻。
趁机间隙，黄山君脱困而出，一下窜出了凉亭外。
然而，少年并不在意，连连操控纸人，紧追不放。
纸人们身轻如燕，速度竟在黄山君之上。
很快便又将黄山君拦截，展开了一场拳拳到肉的激烈搏杀。
黄山君皮糙肉厚，纸人们亦无惧疼痛。
你来我往，飞沙走石，人影憧憧，至死方休。
走不脱也避不掉。
然而，少年的纸人虽克制黄山君的术法，但他同样也不好受。
要操控这许多纸人战斗，属实煞费精力。
双方势均力敌，展开了无休止的拉锯战，谁若松懈，便是死路一条。
拼的就是体魄与耐力。
少年忽而转头，朝稍远处的徐紫川等人吼道：“那边的小鬼，你们也上！与我一道击杀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