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学堂

私塾里，早就传来朗朗书声。
若是其他人，这么晚才到私塾，定是要被先生指责的。
也只有江晚敢在这个点上，还大摇大摆走进书房。
花白胡子的先生只是多看一眼江晚，便收回目光，平静如水。江晚已经好几日没来学堂了，便是今日不来，他也习以如常。
江晚抬眼扫了一遍，找了个最前的位置。指着旁边的位置，示意方怀瑾坐下。
书中构建的世界里，修真术士的地位比普通人高出许多。江无归是无忧宗的护法，修为已是小宗师级别。可他不喜欢江晚卷入门派纷争，再加上江晚本身就不爱学那奇奇怪怪的术法。
所以至今江晚只学些四书五经，并不多接触那些会腾云驾雾，会御剑飞行的道士们。
江晚只捧着脸，懒懒地趴在案板上，用余光偷偷打量方怀瑾。
可，方怀瑾将来是修真界的大佬啊。外行人眼里的大神仙，内行人里口中离飞升只差一步的仙君。
而此刻，少年时期的方怀瑾正认真俯在案板前，认真又敬畏地翻开书，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书页。
墨黑的眸中，掠过一丝惊喜和意外。柔软的两缕发丝垂落在脸庞的两侧，方怀瑾毫不在意。
江晚莫名有些好笑，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高冷脸，但是他的眉眼弯弯，早已出卖了方怀瑾的心思。
“咳咳。”老先生装腔作势地磕了两下，才又拖着腔调说起书来。
江晚被先生这一提醒，才发现自己有多明目张胆，从最初的偷瞄都快要眼睛长到方怀瑾身上去。
老先生放下书卷，环视一遍底下，有些无奈摸摸花白的小胡子。
这一群家境良好的小孩子，或是伏案呼呼大睡，或是神游天外，不过是为了应付长辈，才来学堂混日子。
审视的目光转啊转，最后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
与这群富家子弟不同，勤奋好学，扎着简单的马尾，穿着淡蓝色罗衣，配上蓝色发带，少年瞳仁灵动，孤傲琉璃的风姿快要溢出来。
“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这句话，你有何见解？”先生的这句话是对着方怀瑾问出的。
方怀瑾抬眸，与先生对视，先生的视线直直就落在自己身上。方怀瑾了然，先生在提问自己。
他站起身，稍微思索一会儿，朱红的薄唇轻言:“喜欢他并且知道他的短处，憎恨他并且知道他的善处。”
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都不失去原则和公允，这样能更好地了解别人的优缺点，从而一视同仁地看待每一个人。在我看来，或许还有一个原因。不要因为人的恶，忘记他的善，但也不要因为人的善，就忽略他的恶。”
江晚仰头，看向方怀瑾的方向。他就坐在窗子边上的位置，微醺橙黄的阳光透过纱窗，点点打在方怀瑾的侧脸上，柔和又顺畅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说不出的感觉，让江晚产生些许幻觉来。
其实，处在这样的场景中，很难将方怀瑾与小说人物扯上关系。
他，就是活生生，有独立人格，有清醒思想，风华正茂，鲜衣怒马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