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真是悠闲

此时皇后不受宠的消息，金道崇知道，不过也不放在心上。
她出嫁的那天，他带着族人跪送并老泪纵横地说，金家上下的性命就交给金络，其实是做给宫里的人看，是做给皇帝看。
他怎么可能把家族命运交付给一个他不看重的女儿，这么做只是想让皇帝明白他的恐慌不安，明白他对于新君的敬畏。
金道崇抽屉里，有一封唐暮送来的信，是在他的妹妹唐芊芊到来后送到的，信里提起了他的妹妹，让金道崇代为照顾。
自然只要暗地里保护她就好，而等时机成熟时，会让唐芊芊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金道崇这几日冷眼旁观，这唐芊芊在后宫和王府自由出入，可见距离是非祸端也不远了。
可是金道崇不知道，他的女儿，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了，父女之间，早已站在了对立面。
更被动的是，金道崇至今看不清女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是他的女儿却比他想象的还要了解他。
金络的系统，对宫里宫外的事情都了如指掌，有了系统的监控，只有金络不想知道的，没有她不知道的。
将军府里紫昕想了很久终于幡然醒悟，她何必为谢端而活呢。
而下了朝的谢端，换了衣裳，犹豫再三，还是往紫昕的屋子来了。
然而半路在长廊上遇见唐芊芊，她温柔地说：“听说端表哥回来了，正想去看你，端表哥这是要去见表嫂？”
谢端应着，而唐芊芊却自顾自地说着话，半天也没放他走。
正好遇见紫昕出来散步，谢端一眼就看到了妻子。
唐芊芊见谢端目光异样，猜想到后面来了什么人，非但不避讳，反而亲热地挽起了谢端的胳膊，柔声说：“端表哥，你说带我去京城逛逛，不知几时得闲？”
那边江紫昕见两人说话，默默地就转身准备离开。
“紫昕。”可谢端却不由自主地喊了她的名字，像是怕她走，又像是怕她误会自己和表妹。
唐芊芊放开了谢端，一样转身来找紫昕，亲热地走上前道：“表嫂，今日气色不错？”
谢端徐步走来，打量了妻子，隐约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
他随口说了声：“天冷了，多穿点衣服。”
唐芊芊笑道：“表哥和表嫂，好恩爱，倒叫我羡慕。”
江紫昕淡淡地说：“你们聊吧，我走走就回去休息。”
唐芊芊目光一闪，再次挽起谢端的胳膊，像是朝紫昕示威一般，可脸上只有乖柔的笑容：“嫂嫂，我正叫表哥带我去京城逛逛，不如明天我们一起去？”
紫昕转身：“你们去就好，天冷了，我不爱出门。”
说了半天，妻子也没回答，谢端有些迷茫地看着紫昕。
“端表哥，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谢端摇头：“没事，你嫂嫂的性子就是这样，很晚了，早些歇着吧。”
两人都走了，互相背对着走远，只有唐芊芊站在那里，不屑地哼了声：“真没意思，两个都是闷葫芦，还不如住进宫里去，可比这里富丽堂皇还热闹多了。”
只是那皇帝两次要求她离宫，她想再住进皇城里只怕不容易。
那日初见阔别多年后的谢端，唐芊芊被谢端的风华惊艳，可惜紧跟而来的冷落，让她觉得谢端这个人很没意思。
至于皇帝，对她更是不亲切不友善，虽然长的俊美可太过不好相处了。
唐暮曾问她是不是要做妃子甚至皇后，如今看来，不论是皇帝，还是谢端，她都没有动心。
她并没有要嫁给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念头，皇帝不喜欢她，两次三番把她赶出宫，她无法住进皇宫，就算想办法做了妃子也得不到皇帝的宠爱，也进不了将军府的门，她可不想卑微地去做谢端或者任何一人的妾。
但是若能搅乱他们的生活，看到他们不痛快，她也是乐意的。
唐暮的野心被他舍命救主的忠心严严实实地遮盖了，而韩扉对于唐芊芊的反感，也仅仅是潜意识里的本能。
听风阁，韩扉神情严肃，对于婉嫔之死他没有什么感情，但这对于朝堂还是有点影响的，他有过一个猜想，毒源查不出，但是和婉嫔有过节的人能查得出。
如此，初霞宫玉嫔嫌疑最大，但是初霞宫已经查过，没有查出任何可疑的东西，而玉嫔的看起来柔弱得像风一吹就会飘走似的，那样的人看起来没有胆量下毒杀人，但往往最不可能的就是最有可能的。
韩扉道：“派人暗中监视玉嫔的言行，若有异常，必不轻饶，但在此之前不要打草惊蛇。
见皇帝不声不响的，已经把这件事付诸行动。
想到凤澜宫的金络，韩扉的目光复杂，这个女人进宫快一年了，依然没有任何动作，每日都很老实的待在宫里看看话本子，那话本子他也命人仔细查过并无不妥，上次他也有拿回来亲自查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不妥之处。
不过就算这样他也不能掉以轻心，想了想，活动了一下长时间因批奏折而僵硬的背，想着出去走走，只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凤澜宫。
本想转身就走的，可又想看看那女人是不是真的那么老实，于是不自觉的说服自己走进去看看。
金络正坐在被窝里看话本子，一手从被子上的盘子里拿着瓜子磕的时候，皇帝气势威武地从门前走了进来。
翠云看到皇帝来了，赶紧行礼。
金络听到声音，下意识把话本子塞到被子里面，上次被皇帝截胡的事，她还没忘呢，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抢她的话本子。
可韩扉根本没想抢她的话本子，因为她手上的话本子已经是他让人查过好几遍，确定没有问题才到她手上的。
之前翠云没把这事禀告他，挨了一顿罚，之后金络到手的话本子都是经过他命人仔细查过之后，才由翠云之手到金络手里的。
韩扉倒是和气：“皇后，可真是悠闲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整日在宫里忙着宫务，却不想像猪一样懒。”
金络听了愣了愣，片刻后露出了不屑的笑容：“请皇上放心，臣妾该忙的宫务都没有落下。”
韩扉看了看四周，负手往母宫门外走去，冷冷地撂下一句：“既然皇后这么悠闲那桑山之行，皇后就一起去吧。”
“桑山？什么地方啊？”金络转头问翠云。
翠云听到皇上的话，正高兴呢，皇上终于想起娘娘来了，于是笑着说道：“桑山冬猎的日子快到了。”
“冬猎？他不嫌冷吗？”金络一想到去冰天雪地的山上打猎就没有什么兴趣。
而这边，唐芊芊又进宫了，她来京的日子越久，知道的事就越多。
表哥希望自己能搅乱皇帝的宫闱，唐芊芊亦为此努力着，眼下可算一切顺利，她毫不费力地就得到了太后的信任，宫里的妃嫔大多不成气候。
唯有来自皇后的阻力无形而强大，她们几乎没有正经说过什么话，可是一而再地，已经暗暗地对抗起来。
此时身边的宫女道：“听说冬猎的时间快到了，这次皇上要带皇后娘娘一起去桑山，之前若非阳平关打仗，皇上那会儿就要去了。”
“桑山？”唐芊芊听得，心中暗暗有了算计。
因太后又催促韩扉早日开枝散叶，导致皇帝和太后的关系不大愉快，过去若是遇见这样的情况，必然是弟弟从中调和，但眼下谢端因为夫妻不和睦，同样被太后嫌弃着。
这日因皇帝送去慈宁宫的补品被退了回来，他心里真烦，见弟弟来了，便没好气地说：“若不是你，母后不至于那么生气，说什么事事不顺心，又催促朕早日开枝散叶。”
谢端不敢反驳皇帝，皇帝笑了：“唐芊芊在你家里住着，为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影响你们夫妻和睦，朕将唐芊芊送去单独住。”
谢端道：“多谢皇上，但说实话，唐芊芊在家时，我们夫妻和之前也没什么两样。”
韩扉瞥了眼谢端，霸道地命令他，“你等下去见见母后，把她哄高兴些，让她不要来催朕，听见了吗？”
见弟弟皱着眉头，韩扉恼道：“不耐烦吗？”
谢端倒也不怕，直说：“皇上比臣大一岁，后宫又有那么多妃子，为何不早点生个孩子，姑母不过想要早点抱个孙子罢了，我那点事还能怎么样，我去哄有什么用？”
韩扉随手抓了东西就朝他扔过去，谢端则敏捷地接住了，笑道：“不如哥和我一起去？”
韩扉怒道：“那孩子是想生就生的吗？朕可不想随随便便就跟哪个女人生孩子。”
韩扉见说的有点多，话音一转怒道：“你若能哄就去哄，在这里对朕说什么道理。”
谢端笑了笑。
韩扉说罢收起了桌上的东西，与谢端道，“朕和你一道去慈宁宫。”
谢端应着，两人一起去见了太后，太后倒也不至于给他们脸色看，见到兄友弟恭还是安慰的，说了会儿话知道他们忙，早早就把人打发走了。
离开慈宁宫时，谢端想起一事，对韩扉道：“查到唐暮与唐芊芊有书信往来，皇上，是否要拦截一次？”
韩扉若有所思，摇头道：“看着就好，有任何动静都来禀告朕。”
谢端问：“皇上是不是对唐暮有所怀疑？”
皇帝深邃的目光打量着谢端，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响起：“朕与唐暮，都是你的表兄，这不是论亲疏的时候，而是看你的取舍。
朕不愿看到你背叛我，但若在你心里唐暮更重，你只要对朕说清楚，朕绝不会阻拦你的去路。”
谢端却毫不犹豫地说：“在我心里只有您才是表哥，唐暮不过是亲戚，不论是天下还是私心，都不会在乎他。”
韩扉露出淡淡笑容：“真心话，还是哄我高兴？”
谢端亦是笑：“哪怕您与全天下为敌，我也誓死追随。”
韩扉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算是朕没白看重你。”
慈宁宫里，唐芊芊刚才送皇帝与谢端出来，这会儿还没进门，虽然已经隔开很远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还能看到人影，看到他们的动作。
皇帝那亲昵的举动便没有逃过她的眼睛，而刚才在太后跟前，兄弟俩也是那么亲密，和小时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