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去做吧,你休息一会儿。”
顾长羽起身,将张芳扶到床边坐下。
“妈,你睡一会儿,等一会儿做好饭以后,我再喊你。”
顾长羽说完之后,转身想要去做饭,张芳看着她的背影,泪水突然就毫无预兆的打湿了脸庞。
在被人欺负辱骂的时候,她没有哭。
在被人威胁殴打的时候,她没有哭。
可是现在,面对这个突然懂事的女儿,她却忍不住哭了。
就好像自己的辛苦和艰难,突然被人看到被人理解一样,让她心头原本已经冻结的委屈和心酸,突然融化,汇聚成了这一颗颗的泪珠。
但最终,也不过哭了片刻,便擦干眼泪,起身追上顾长羽道:“小艳,你好不容易放假回家一趟,别忙了,让妈来就成。”
张芳伸手扯着顾长羽衣袖的时候,伸出的胳膊处有青紫色的伤痕,顾长羽目光一凝,伸手回握住张芳的胳膊。
张芳先是有些茫然,随后见女儿要掀开自己的袖口,立刻慌张的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顾长羽原本不想松手,强势的想要看清楚她身上的伤痕,这个在常艳的记忆中,是没有过的。
但见拉扯间,似乎扯痛了张芳,便只能放手。
“谁打的?村长吗?”顾长羽声音冷沉的询问道,
“没谁,”张芳笑了笑,安慰道:“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这种青紫色带着深浅不一淤痕的伤,并不是一次就弄成的,怎么可能是不小心磕的。
顾长羽抿唇,思索间张芳已经用袖口掩盖住自己的伤痕,走向厨房了。
“妈,”顾长羽在她身后喊了一声,张芳背影一僵,以为女儿还想继续追问。但顾长羽并没有再说起这件事,只是道:“我们离开这里吧,去大城市生活。”
张芳刚刚消散的泪滴又重新凝聚到眼中,一方面是因为女儿的听话懂事而欣慰,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知晓,女儿的这个想法有多天真。
但张芳却并没有嘲笑女儿的这句话,只是嗓音轻柔的笑着承诺道:“等我家艳儿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了,再接妈出去过好日子。”
说完后,张芳便又继续向厨房走去。
“你之前有提出要带你妈出去过吗?”顾长羽在心中询问着,那个从见到张芳,便不安定的鬼魂。
“提过,可是她并不愿意走。那时全村人都说我妈下贱,我回家后,那些人看我的眼光都很脏,说有其女必有其母,因为这件事,我和她冷战了很久。”常艳的声音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悲痛,还夹杂着一丝悔恨。
“冷战?”顾长羽轻笑一声,笑声中有些讽刺:“你妈看起来很疼你,怎么可能会和你冷战,是你一个人不联系她,理所当然的把你一个人的任性,当成是你们两个人冷战的吧。”
顾长羽的话落,常艳沉默了很久,没有再说话。
“我会带你妈出去,你的执念是想要让她过上好日子,可是在这里,她永远都不可能过上好日子。并非是因为这里经济落后,生活贫困,而是在这里,我看到了人性的恶。”
不管是那个让常艳的母亲陪睡,才给置办学籍和贫困证明的村长,还是那些冷眼旁观,甚至助纣为虐的村民,都让顾长羽很是反感。
除了临走之前想要教训一下那个村长,其他的恶,顾长羽并不打算管,就让它继续在这个山村肆虐。
一顿饭吃的很是简陋,没有一点油腥,即使这样,常母还是不停往顾长羽碗中夹菜:“这次你回来的突然,妈还没来得及买菜,等中午的时候,妈去别人家换一点肉来。”
“不用了,我只是想吃妈做的菜的味道了,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什么菜,而是谁做的。”顾长羽边说着一些恭维的话,边将常母夹的菜放进嘴里,突然面色一僵。
随后,便面色如常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嚼了下去,只是嚼了没两口,便立刻咽下去了。
“妈,我不是太饿,您多吃点吧,您看您比我上次见的时候,瘦多了。”顾长羽边说,边给常母夹菜,常母见到这么乖巧的女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脸幸福的吃着那白水煮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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