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阁楼(2)

小孩大约二三岁，是个男孩，脑顶秃秃的，细软的黑发盖到颈子上。
他的眼睛非常大，脸颊却很削瘦，不太像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样子，身上是一件过大的短袖，胸口有片暗褐色脏污。
刚才纪鸿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儿子，那大概就是了。
男孩直勾勾地望着李宗白，脸上没有半点笑意。
李宗白不安地注意到男孩的双眼有种突兀感──他的瞳孔似乎比别人大上许多，黑漆漆地几乎占满了眼。
“我先带你们去看看出事的阁楼吧。”纪鸿道：“好多人都来看过了，可是什么也没查出来。”他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小雨不可能自杀，一定有什么原因。”
李宗白点了点头，又回头去看时，那小孩不见了。
他莫名觉得有些奇怪，却没太放在心上。
三人趿着拖鞋往楼上走，李宗白走在最后。经过二楼时，他忽然觉得有人从自己身后跑过，一阵冷冷的微风拂过后背，搀着一股子旧衣橱里的气味，还有点霉味。
他停下步伐，看见有间房的门半掩着，里头似乎有细小的笑声。
江燕与纪鸿还在交谈，没注意到李宗白的停留。
似对李宗白的视线有所感应，一个男孩扶着门框，慢慢探出头来，正是方才在楼梯口的小孩。
李宗白还挺喜欢小孩，见对方正盯着自己，便挥了挥手。
见状，男孩露出的半张脸倏地缩回，只留下门框上的手。
李宗白笑了笑，心道大约是孩子太害羞了。
“宗白，快上来！”
就这一会功夫，江燕已经要走上四楼了，拐弯后见李宗白没跟上，便在楼梯间提醒道。
李宗白转头应道：“来了！”
他回身想再看看男孩，对方却仍旧躲在门后，只露出一只手。
“不好意思到你家打扰了……”李宗白轻声道。
他还未说完，却见那只抓在门框上的手越来越高，只几秒时间已几乎碰到门顶。
就像一个很高的人扶着门一样。
李宗白吓得浑身一震，那只手却猛然抽回。
他管不上其他，大步走上前，推开了房间的门。
空无一人。
房内的墙壁龟裂，地上摆着一些油漆和刷子，似乎正在修补墙面。
没有家具，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李宗白大口喘着气。那他刚刚看见的是什么？
“李宗白？”江燕的声音由门口传来，“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们都走到阁楼，李宗白还没跟上，江燕便下楼来了。
她沉着脸道：“你很失礼，不该乱闯别人家。”
李宗白赶忙道歉，“非常抱歉，可我刚刚看到一个孩子……”
“什么孩子？”纪鸿也下来了，在江燕身旁道：“我儿子在三楼睡着。”
李宗白沉默了一会，“没事，我眼花了。我为我的无礼道歉。”
幸好纪鸿也没责怪李宗白，反而道：“这里很乱，我怕您一不小心弄脏衣服，那就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