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难产

沐云清小心地凑到沐杰仁身边。“爹爹，我们是不是也帮着找找稳婆呀，娘亲进去有用吗？她又不会接生。”
“放心吧，不用找稳婆了，一般稳婆都是要提前订好的，大户人家更是会提前把稳婆接进府里住着，以防万一。现在去找稳婆多数是找不到的。你娘就会接生，她有经验。”沐杰仁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下，陈总管已经把茶水摆好。
沐云清看着爹爹慢悠悠地品茶，佩服不已，不愧是带兵打仗的防御使，绝对有泰山压顶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势，沉稳地很，屋里美人姐姐一声声的喊叫，都喊成那样了，爹爹还能如此优雅地品茗。
“娘亲会接生?”沐云清疑惑地瞥了瞥嘴。“我记得小时候娘亲给猪接生过，给猪接生也算是有经验吗？”
“什么给猪接生，是给你接生。”沐杰仁随口说道。
忽然，陈总管咳嗽了一声，沐杰仁眼珠一转，低下头继续喝茶，掩饰住了眼底泄露出的一丝惶恐。
“我？我是猪。”沐云清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爹爹真是宠妻，维护自己媳妇没原则呀，维护的六亲不认，连女儿都怼。我说给猪接生，爹爹就说给我接生，这是在暗示我是猪吗。爹爹是气糊涂了吧，我是娘亲生的，娘亲给我接生，那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接生吗，可能吗？嗯，不过，好像，历史上还真有自己给自己接生的奇女子，娘亲不愧是有铁娘子之称，真乃神人也！
沐云清撅着小嘴，自顾自的胡思乱想着，丝毫没注意到沐杰仁因为刚刚的无心失言而流露出的一丝惶恐，沐杰仁抿了口茶水，压了压彭涛翻滚的内心，看沐云清脸色未变，并没有在意刚刚的话，才气息平稳，神色恢复如常。
这时，只听产房内传出云氏的声音。“云清，云清快过来。”
“娘亲，您喊我啥事？”沐云清立即回神，向产房跑去，还没进入产房就被正好出来的云氏给推了出去。“你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怎么能进产房呢？”
“娘亲，您喊的我？”沐云清不满地皱了下眉，最近母亲怎么总是反复无常的，不会是更年期提前了吧，内分泌失调，影响心情。云氏从沐云清不断变化的表情就能猜到，闺女心里绝对没嘀咕啥好事，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喊你，是问你还有人参吗？张夫人身子弱，没力气了，需要人参汤补补气血。”
“哦，人参呀，有，这就去取。”沐云清说着就往自己的房间跑去，找到装药材的匣子，一顿翻找，鹿茸和人参都有，人参有不足百年的，还有那个三百年的老人参须，陈叔给准备的那些瓶瓶罐罐还有不老少。
沐云清翻了半天，有点纠结，刚刚忘记问清楚人参需要什么年份的了，是需要粉末的？还是片的？最后，索性一股脑每一样都拿点，反正，是为了救人用，而且还是为了救美人姐姐，那可是难得的古典美人，给美人用不心疼。
“娘亲，药材拿来了。”沐云清回到产房，在门外喊道，这回没有贸贸然进去。她其实对什么未出阁的小丫头不能进产房的说法一点都不在意，前世很多妇产科的医生都没结婚，也不影响人家工作呀。只是她知道自己进去也帮不上忙，还容易让娘亲分心。
翡翠出来把药材拿了进去，碧玉往产房里面拎热水，沐云清在门外能清楚地听到云氏在里面温柔地说着，“放松，调整一下呼吸，咱们再来一次，孩子就要生了，你要挺住呀。”
沐云清重新回到大厅，做在沐杰仁的身旁，好奇地问道。“爹爹，生孩子要这么久呀？娘亲生我的时候也这么长时间吗？”
”才过去一柱香的时辰，这就叫久？生孩子有的要生一天一夜呢，几天几夜的也有。“沐杰仁回道。
”啊！才一柱香，怎么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沐云清听着里面美人姐姐的喊声，时高时低，时长时短。这要喊上几天几夜，不喝点人参汤，谁也扛不住吧，不禁感慨道。”做母亲的太伟大了，娘亲真不容易，以后我要少气她。“
“你就不能说不气你娘亲吗？”沐杰仁转头问道。
“说到做不到，不是我的风格。我要做到言出必行。”沐云清回道。
“哦，倒是有君子之风，不过你娘亲生你的时候非常容易，我刚倒上茶，还没喝上呢，你就生出来了。”沐杰仁端着茶水，回忆着过往，说道。“那时候我就纠结，是应当先喝完茶呢，还是先抱你呢。”
“啊！”沐云清呆愣愣地看着父亲，先喝茶还是先抱闺女，这还用纠结吗，当然是抱闺女重要了。不过自己出生的也太快了吧。沐云清自信地问道。“爹爹，你是不是先抱的我。”
“啊。”沐杰仁沉思了片刻，看着女儿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一看你出生了，放下茶盏就进产房看我夫人去了。抱你，以后有的是时间抱，不急那一时半刻的。”
沐云清气的小脸通红，生气地背过身子，让自己独自孤单吧，心里暗暗腹诽，不第一时间抱闺女，确第一时间抱媳妇，说什么抱闺女有的是机会，怎么以后抱媳妇就没时间了吗。沐云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印证了那句话，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她就是个可怜的意外。
父女俩个在大厅你来我往地闲侃，沐云清烦躁的心平静了不少，她知道父亲调侃她，是为了帮她转移注意力，父女二人安静地在大厅品着茶水。
忽然，一年轻男子推门而入，边往里面走边喊道。“夫人哪？夫人怎么样了？”
小丫鬟听到动静从产房跑了出来。“少爷，你可回来了，夫人还在里面生产呢，多亏沐夫人帮着接生。”
“沐夫人？稳婆呢？”男子慌慌张张地就要往产房里进，被小丫鬟拦了下来，男子怎么能进产房呢，年轻男子急得直跺脚。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什么去了？”沐云清嘟囔了一句，音量一点不小。
年轻男子这才看到大厅还坐着人，歉意地笑了笑。小丫鬟拉住少爷，赶紧解释是怎么回事，等听明白事情的原委后，年轻男子主动走了过来，抱拳道。“感谢沐大人和沐夫人伸出援手，帮夫人接生，不胜感激，我乃靖州张知府长子张云生。”
“原来是张家大公子，久仰久仰。我与你父同朝为官，遇到少夫人有难，理应出手相助。”沐杰仁并未起身说道。“我夫人正在里面帮少夫人接生，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一起在大厅喝喝茶。”
平儿凑到沐云清身边说道。“姑娘，张公子不算是渣男，奴婢赶到酒楼，一告诉他，他媳妇要生了，他立马用轻功就往回赶，小厮和马都不要了。”
“哼，美人姐姐是给他生孩子，他能不着急吗？谁知道他是着急媳妇，还是着急孩子呀？”沐云清冷哼道，对这个张公子没啥好印象，夫人大着肚子，他还有闲情逸致陪着什么表妹吃饭，就算是被迫的，也是渣男，反正和爹爹比差太远了。爹爹看到孩子出生，都不抱孩子而去抱媳妇，这才是好男人，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怎么感觉那么扎自己的心呢。
“表哥，表哥。”沐云清一激灵，这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忽然再次响起，吓的沐云清赶忙起身回头，就见一位衣着华丽，穿金带银的姑娘如同花蝴蝶般飞了进来，直接向张公子奔去。“表哥，怎么样了？你怎么也不等等人家呢，人家特意为表嫂请了稳婆来，表嫂一定会给表哥生个大胖小子的。”
“辛苦表妹了，沐夫人正在里面帮你表嫂接生呢，现在已经用不到稳婆了。”张公子说道。
“沐夫人？行吗？人家找来的稳婆可是宜春城最厉害，最有经验的。”小姑娘微嘟着小嘴，柔声说道。
张公子略显尴尬地看向沐杰仁这边，轻声说道。“谢谢表妹好意，不用了。”
“表哥，徐稳婆手法可好了，经她手接生的都是男孩。表哥对宜春城不熟，可别让人骗了。”小姑娘又说道。
张公子根本来不及阻止，站在大厅手足无措，尴尬不已，一边是表妹的关心，一边是父亲同僚的出手相助，都是一番好意，张公子是左右为难，内心煎熬。
沐云清听不下去了，一个表妹管得也太宽了吧，怎么哪哪都有她，立刻怒怼道。“在不行，人家也在里面忙了大半天了，要是等你吃完饭再带着稳婆来，说不定孩子都生出来了，再厉害，再有经验的稳婆有啥用？”
“你，你谁呀？人家和表哥说话有你什么事？”姑娘横眉冷对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沐云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想再和笨蛋说话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从古至今都是官二代中败家子的惯用话术，沐云清不与傻瓜论短长，和这种矫情的大小姐说话实在是会毁三观，沐云清不在搭理这位大小姐，起身往房间走去。
没想到看似孱弱的姑娘，还挺有脾气，竟然拦住了沐云清，一副要干仗的架势，夹着细腰质问道。“你谁呀？这里有你什么事？”
沐云清没搭理她，绕过这位大小姐就往楼上走，结果被大小姐扯住了衣袖。沐云清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她是不打女人，但是她会怼女人，怼的她怀疑人生，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产房门打开了，翡翠慌忙地端出来一盆血水，边走边急急地唤道，“平儿，快过来帮忙，还需要热水，张夫人难产了。”
“难产？怎么会？”张公子一听，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在原地直转圈圈。
“表哥，我就说里面的稳婆不靠谱，还是让我带来的稳婆进去看看吧。”那位大小姐再次对张公子说道。
“这？这样不好吧？”张公子明显有些犹豫，虽然半路换稳婆感觉是不相信沐夫人，但是，表妹带来的稳婆有经验，不换稳婆的话，又怕保不住孩子，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们张家长孙，家里长辈相当重视，如果保不住孩子，可怎么向家里长辈交代，张公子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地看向沐大人。作为晚辈这个嘴他还真不好张。
沐杰仁思虑片刻后说道。“让稳婆进去吧，多个人和我夫人一起，有商有量，也是好事，能保贵夫人度过难关，母子平安最重要。”
“谢谢，谢沐大人体谅。”张公子赶忙让稳婆进去看看情况，千叮咛万嘱咐务必保母子平安。
“爹爹。”沐云清急忙开口想要阻止，临时换将可是大忌，孕妇本来就难产，如果能平安生产还好，如果不能平安生产，娘亲和稳婆的意见不一致，听谁的，出了岔子可怎么办？沐云清正要说话，就看父亲冲他摇了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