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姜二爷和他的心尖尖（9）

沈辞恩没拦，也没追，她在姜濯走之后给真正的家政公司打了电话，叫人以最快的速度过来收拾屋子。
钱是万能的，对方很快把她的客厅收拾的焕然一新，沈辞恩的心情也随着客厅内废墟的消失好了一些。
正琢磨着要不要今天逛个清局儿，去看看家具什么的，把被她砸坏的那些东西全补上，沈辞恩的手机响了，是港城最好的医院，心脏科最有权威的主治大夫。
“找到合适的心脏源了？”
她的先天性心脏病随着年纪的增长，病情也在不断地恶化，医生告诉她，只有长大后接受做手术换心这一条路，她才能继续活下去。
沈辞恩也早就做好了接受换心手术的心理准备，眼下只差找到合适的心脏源。
对面的宋医生应承了一声，拿着手中的器官捐赠协议，走到僻静无人的角落低声道：“心脏资源目前对医院来讲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在收到这颗跟你型号匹配的心脏的第一时间就把它扣下来实在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沈小姐，你快过来吧。”
沈辞恩懒洋洋跟对面说了句多谢，找到对方微信转账了1万块钱，全当是辛苦费。
她到医院时是中午，兴致缺缺地来看自己的心脏源，结果宋医生没带她进储存器官的冷库，而是把她带到了一间病房门口，让她看里面病容憔悴的女人。
沈辞恩：“……？”
医生压低了声音对她道：“那女人是白血病患者，手术过后家里没办法支付后续的治疗费，她自己也觉得难逃一死，所以自愿签署了医院的器官捐赠协议，只求院方能把她的手术费返还给她儿子……”
沈辞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皱眉难以置信地看向医生：“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等着她死再去挖她的心吧？”
医生哎哟了一声：“大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哪颗心脏在做移植前不是在活生生的人身体里待着的，和那些在死后被装进冷库的心脏比，人刚死就被移植的心脏还更新鲜呢。”
沈辞恩有点无法接受，皱眉看了眼病房里的那个女人：“她这么做是图点什么？就为了让医院还回去那做手术的治疗费？她的家人逼她这么做的？”
那女人相当于是在拿自己的命卖钱了，像沈辞恩这种从小到大没缺过钱的人，还真是无法理解对方的苦楚所在。
“那倒不是，这女人家境贫寒，没有丈夫，家里就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儿子，人孝顺着呢隔三差五地就往医院跑……”
正说着，医生往远处看了眼，带着沈辞恩走到不起眼的拐角处，指着一人给她看。
“她那小儿子听说学习成绩不错，人又上进的很，年年拿奖学金，正是因为这样，她母亲才不想因为自己的病，耗尽家中所有积蓄，平白耽误了他的大好前程……”
沈辞恩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种人间疾苦，好奇地顺着医生指的方向瞟了一眼，她目光一缩。
眼前，一身白衣的少年拿着缴费单眉目冷峻地匆匆走过，行走之间，路上的异性纷纷回头忍不住多看他两眼，他却目不斜视，冷着脸径自进了病房。
这人沈辞恩十分的熟悉，就在早上，她还在家里试图用两万块钱驱逐他。
“……那女人的手术费是多少？”
下意识地，多问了这一嘴。
“一百万。”医生答。
“不多啊。”沈辞恩微微蹙起眉心，面露不解：“她们至于为了这么点钱就把命交出去？”
医生挑眉带着淡淡的笑意给她解释：“一百万在您眼中可能就跟一百块一样花着轻轻松松，但在那些普通人的家里，可能穷尽一生，积蓄都无法达到这个数，更何况，那个女人家还不是普通，属于特别贫困的。”
说着，医生也目露疑惑，低声吐槽道：“这对母子刚来医院的时候，连两万块钱急诊费都拿不出来，大家都以为他交不上手术费呢，结果还真就把一百万给交上了，也不知道给哪弄来的钱。”
沈辞恩烦躁地抓了把自己头发，目光复杂地盯了那间病房两秒。
给哪弄来的钱？那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她这活生生的活菩萨，不是正立在人家病房门口？
听完姜濯这一家子是怎么回事，沈辞恩心里也有数了，怪不得姜濯昨天会又来她家找她。
她本来以为他是自甘堕落，所以才年纪轻轻沦落到会所，拿了她的钱还不满足，又来狮子大开口找她要钱。
但当姜濯出现在医院，出现在一个被医生断定为交不上治疗费，马上就要活不下去的女人面前，沈辞恩开始对他另眼相看了。
病房里，慈爱的母亲没说自己签订了器官捐赠协议的事，而是拉着自己儿子的手，轻声细语地在对他进行劝导。
“人能活多久都是有定数的，姜濯，你不用为妈妈担心，你现在正是人生中最好的时候，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没事不要总往医院跑……”
姜濯的冰块脸在面对自己母亲的时候，才有了些许融化的迹象，他看着自己瘦弱憔悴得不像样子的母亲，皱着眉低声道。
“妈，你不用为我担心，放心在这接受治疗吧，后续的治疗费，我已经借到了……”
沈辞恩离他们距离较远，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却能看到两人互相扶持，母子相依的情形，她的目光有些动容。
她现在已经迷迷糊糊地，能想起昨晚很多个片段了，她记得姜濯是怎么把撒酒疯的她拉住，又是怎么抱住她，极为笨拙地试图给她安慰。
无论他对她做出这些动作的本心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昨晚情绪崩溃的沈辞恩，都有被他那略显生疏的动作温暖到，她承了这个情分，不然也不至于今早想给他两万块打发他走。
眼下知道了他需要钱的目的是为了给母亲交医疗费，而不是为了自己大手大脚地往外花，沈辞恩就更加不忍心对这么个少年放任不管了。
如果她的母亲当年还有抢救机会而不是直接死在手术台的话，她恐怕也会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拯救她吧……
医院的缴费处，准备帮姜濯转账二十万的沈辞恩面露疑惑：“他已经把钱交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