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后一条线索

正午的太阳极其毒辣，照的街道白晃晃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布莱恩扶着被晒得发烫的铁质栏杆，打着一个接一个的喷嚏走出地铁站，短短两个小时，他就打破了自己立下的誓言。
与他搭档的老沃伦倒是闲庭信步，他边用警帽扇着风，边回头看向布莱恩，“年轻人，你要学会习惯，三十年前地铁刚开通时我和你一样，但现在，哪怕是要我把头伸进车头的烟囱里，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等你哪天坐地铁坐出尘肺病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布莱恩暗自吐槽，抬头看向面前人来人往的科列夫医院。
两人推门进入，找到了最先的报案人，是一名值夜班的护士。
据她说，她当时听到地下停尸房传来动静，但一想到昨晚是血月之夜，又害怕得不敢下去。
直到她召集了一大票医生下到停尸房查看时，却发现停尸房的大门洞开，有四个尸柜被拉开，里面的尸体也早就不翼而飞了。
两人做了笔录，亲自下到停尸房查看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每到这个时候，布莱恩就由衷地怀念起现代社会带来的便利，如果有个摄像头，此案早就大结局了，那还用像现在这样，跟个无头苍蝇一般乱窜。
“这个案子有点古怪。”走出医院，布莱恩对着老沃伦说道。
“嗯，众目睽睽之下将三具尸体送出医院简直是难如登天，我刚刚问了门卫，他并没看见有马车驶离医院。”老沃伦左手托着下巴说道。
“有没有尸体藏在医院里的可能？”布莱恩提示着。
“没有，从地下一层到一楼大厅只有一条路，我们也检查了没有藏尸的地方，毕竟尸体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
两人沉默片刻，突然，布莱恩又想到了一线索。
但这时，老沃伦开口了，“那我们还有一个线索，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柱神帮。”布莱恩脱口而出。
老沃伦惊奇的看着布莱恩，旋即笑道，“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没错，这丢失的三具尸体，都是属于底城区中柱神帮的人，这三个人死于前几天与警察的冲突。
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他们把尸体偷回去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几个死人有什么用，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嫌疑最大。”
“然后我们大摇大摆地走到人家的地盘上，告诉他们，‘嘿，我们怀疑你们藏了几个死人，现在要在你们的地盘上好好搜查’？你确定这样不会被几杆霰弹枪轰出来？”布莱恩很无奈。
“嘿，年轻人，虽然你现在是个警官，可你当警察才几个月，其中的门路你还懂得太少了。”
老沃伦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继续说道，“我们确实要去搜查，但他们让不让我们搜查就是另一回事了，让我们搜查那好说，如果不让我们搜查，那就是妨碍公务，到时候我们上报警局，这又是另一个案子了。
再说回来，我们没有找到尸体，也许它们是被恶魔吃掉了，吃的一点渣都不剩，所以我们才找不到，无论如何，你管他最后变成无头悬案还是什么东西，你总是要写点东西上去，让这个案子完结，就这么简单。”
于是就这样，他们重新折返回警局等待局长签发搜查令，虽然柏廷市的行政命令一切从简，但等到他们拿到搜查令也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然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乘坐那个管道里的雪茄穿过小半个柏廷市，再徒步半个小时来到底城区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它投下余晖，让周围一切景物显得衰败颓唐。
布莱恩看了看怀表，指针指向五点半。
底城区沿着德贝里拉河而建，河道两侧密布着低矮破旧的平房，当地居民直接将各种垃圾倒进河里，把围绕他们的德贝里拉河变成一条又脏又臭的臭水沟。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狭窄的街道上，布莱恩的鞋子和裤腿上已经溅满了泥，他看到三三两两的孩童在泥地里，玩着扮演封印之神与恶魔的游戏，也有衣衫破烂的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见警察后便一哄而散。
可以说，底城区是柏廷市小偷、乞丐和帮会的聚集地，没有一个体面的人愿意出现在这里，除非他想被洗劫一空，想被扒光衣服扔在大街上。
还好两人的警服和别在腰上的手枪有足够的威慑力，这才让那些人收起了不好的歪点子，但即便如此，走在路上的布莱恩还是能感受到许多带有恶意的目光。
“有人跟踪我们！”突然，布莱恩凑到老沃伦的耳边，轻声说道。
“没事，通风报信的而已，因为警察出现在这里可是一件稀罕事。”老沃伦毫不掩饰对这些人的厌恶，“看看这些肮脏的垃圾，恶心的臭虫，除了扰乱社会治安一无是处，就应该修一堵高墙，让他们烂在这里面。”
布莱恩没有接话，而是问道，“这里这么大，我们从哪里找起？”
“柱神帮在底城区算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帮派，生意主要是贩酒和赌博，在这里有几个他们的酒馆，我们就先去那里看看。”
老沃伦突然低下声音，告诫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热血，巴不得找出什么惊天大案来，三十年前我当警察的时候也是一样，但现在我马上就要退休了，也没有发现什么。
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这是他们的地盘，不要想着逞威风，找不出东西，没关系，随便看看就走，懂吗？”
布莱恩点点头，表示理解。
两个人走到一个街角，那里有柱神帮的一个酒馆，老沃伦正了正腰带，然后抬起腿，直接把大门一脚踹开。
砰！
门板砸在墙壁上，发出巨响，人声鼎沸的酒馆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迎着一道道饱含恶意与猜忌的目光，老沃伦尽可能威严的挺起胸膛，不紧不慢走到柜台前，一手摸着枪套，一手向酒馆老板出示搜查令。
“我们怀疑这里和一起盗窃案有关，这是搜查令，我们要对这个地方进行搜查！”老沃伦大声的喊道。
接下来的一切出乎意料的简单，酒馆老板忙不迭地走出柜台让到一旁，乖乖接受搜查，没有出现布莱恩想象中的暴力拒检。
“你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和警察公然闹翻，毕竟这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但是，这不意味着这些人就会乖乖配合，街口早就占满了他们的眼线，我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清楚得很，为了避免被我们发现，他们肯定是一早就把敏感的玩意藏起来了。”
连续搜查三个和柱神帮的酒馆却一无所获，老沃伦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脸无所谓的走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