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独以强亡

沈留玄的食指如同山岳一般，缓缓压落。
何病己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无力过。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实力，便是决定一切的标准。
而所谓的道理，只不过是为那些实力弱小的人营造的虚假梦境而已。
真理，只在实力允许的范围之内。
虽然知道已经是无力反抗，即使是使出了所有底牌，他都不可能从这沈留玄伸手逃脱。
但是人可以被打死，但是却不能被打败。
即使是在此时此刻，何病己依旧是固执地想要寻找一丝生机。
沈留玄自然是注意到了何病己最后的挣扎，他只是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食指也是彻底落在了何病己的眉心。
顷刻之间，仿佛有一股超脱了世间法理的力量，以何病己为圆心，朝着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何病己正处于那圆心之中，却是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苦。
反而是有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从自己体内一点点剥离出去一般。
下一刻，何病己瞬间便是明白，那被从自己身体之内剥离出去的是什么了——正是影响自己身上时间流转的古怪力量。
而随着那一股力量被彻底剥离出去，何病己身上的时间流速也是渐渐恢复了正常。
当一切都是结束，何病己已经是再也感觉不到体内那股奇异力量的存在了。
何病己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旋即又是看向了那沈留玄：“为什么？”
沈留玄却是仰首“看”天，似乎那九天之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只是随意挥了挥手，有些不耐道：“我之前与你定下的约定，岂能被第三方力量给影响，从而改变了最终的结果。邪门歪道，也想在我沈留玄面前搬弄是非。”
何病己一时间被这沈留玄的话弄得有些无语。
强大到已经是能够影响到时间的力量，竟然是直接被那沈留玄称为邪门歪道……
何病己十分确定，那股古怪力量背后，肯定是有一个十分强大的人在操控。
不过看沈留玄的样子，他似乎是知道那人是谁，而且对其十分不屑。
可是沈留玄为什么要如此呢？
仅仅是为了那所谓的公平公正？为了自己不被其他人诟病？或者因为那萧佩奇的缘故？
沈留玄自然是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去解答何病己的这些疑惑的，他忽然看向了静静站在一边的萧佩奇：“你真的是下定决心，想要彻底退出临崖书院了？”
萧佩奇丝毫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朝着那沈留玄行了一礼道：“让夫子你失望了，之前那么些的时日，多谢夫子照顾了。”
沈留玄微微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劝，而是点了点头：“每个人都应该为其所做的决定负责。之前擅自屏蔽掉你的记忆，是我的错。”
对于向一个小辈认错这件事情，沈留玄却是丝毫不觉得丢脸。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挥了挥手：“好了，你们赶紧走吧。不然再被其他人追上来，我可没时间一直保护你们了。”
何病己也不想再次久留，看了一眼萧佩奇，萧佩奇最后在沈留玄面前跪下，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最终才是和何病己一道离开了。
就在两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的时候，沈留玄又是仰起头来，看了一眼那天际：“看了这么久，还准备继续鬼鬼祟祟下去吗？”
他话音刚落，只见在那天际西北方向，那一片片的云朵竟然是迅速聚集起来，最后拼凑出了一个耄耋老者的身影来，当真是惟妙惟肖，就连他一根根的飘飘的胡须都是真实可见。
西北方向，正是那大梁王朝所在的方向。
“沈夫子当真是好大的气派呢，竟然如此折辱我大梁。”那云朵组成的老者开口道，声音虽然苍老却是空灵，暗含了一抹道音。
“刘老三。你若是前来和我说道理，可我可以直接了当和你说，你们根本没有道理。”
沈留玄依旧是背负在双手，他整个人穿一件宽松的书生袍服，被那忽然刮起的风声给汩汩灌满。在他头顶之上的那巨大云朵组成的老者的对比下，越发显得他的渺小。
可是她浑身上下，自有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势，即使是泰山崩于前，也是丝毫不变色的从容淡静。“若是你想要和我比拳头大小，那你更不要痴人说梦了。”
被如此蔑视，那被称为刘老三的老者也并不恼怒，只是眯着一双眼睛，俯下身自，幽幽注视着底下的沈留玄：“若是之前，你说这种话，我心服口服。但是如今，你为了给那病秧子小娃娃除去身上的禁制，已经是从巅峰境界跌落下来。如今的你，还敢如此口出狂言？”
若是何病己在此，一定会震惊得无以复加。
毕竟他一直以为，剥离自己身上那股神秘的力量，这沈留玄只不过是顺手为之，并不会真的付出多少代价。
但是却怎么也不会知道，这沈留玄为了他，竟然是直接是跌落了一个境界。
沈留玄闻听此言，依旧是不为所动。
“你倒是有些眼里，竟然看出了我如今境界有缺。”沈留玄说着，忽然挥了挥宽大的衣袖：“纵然我境界有缺，又有何妨？要战便战，废话那么多的？”
一席话，当真是霸气无边，即使是头顶之上那老者，此时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良久，那刘老三冷哼了一声，忽然说道：“人恒以弱灭，而沈留玄，你独以强亡。刚过易折，时间会有答案。”
“是吗？我拭目以待。”沈留玄轻笑了一声，那天际的云朵也是在此时此刻，慢慢舒缓开来，回复自然，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