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活着在他们的世界里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了

夜店门口的凉风吹得人很舒服，她用手机预约了一个网约车，因为是周末比较堵，司机的距离也有点远，这是唯一一个接她单子的网约车司机了。
今今看了眼等待时间，最快也要十五分钟。
刚刚在夜店里她可不敢随便喝东西，一直忍受饥渴，就去旁边买了瓶矿泉水，顺便买了面包小口吃着。
她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路边的花坛台子上，打着呵欠安静地等候着网约车司机的到来。
本来想开一把游戏，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面前推着垃圾车的老人吸引过去，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老人这个年纪本来就是在该呆在家里享福的，一把年纪却在这里捡垃圾，今今不由得觉得心酸。
垃圾车后轱辘前卡着一块石头，老人在前方不管怎么拉都拉不动，松手的话，又会让斜坡上的垃圾车滚下坡。
她收起手机，上前弯腰把那块石头捡起来，顺手扔进路边的草丛里，再顺手推了一把垃圾车。
收垃圾的老人兴许是觉得为什么突然一下没那么费力了，下意识回头看，发现是小姑娘伸手帮他推了一把。
老人家道了声谢谢，老态龙钟的背影让今今不由得有些心酸。
今今还在啃面包，原以为老人家走了，没想到又折返回来，盯着今今手里的矿泉水瓶欲言又止。
今今理解，将矿泉水一口气喝光，再拧好瓶盖双手递给老人。
老人再一次道谢，将矿泉水瓶扔在地上踩扁，动作虽然慢却很娴熟，把踩扁的水瓶扔到自己的垃圾车上。
“老人家，您今年高寿？”
“80岁。”老人哆嗦着，费劲地伸出食指跟大拇指比划出一个8。
今今咋舌，老人真实年纪远比看上去都年纪岁数还要大点，这个年纪了，走路都是哆哆嗦嗦还要到处捡垃圾，今今眼眶有些湿润。
“您家里人呢？”
谈起家人来，老人的眼眶很快就蓄满泪水，哽咽着说：“老婆二十四年前就得病死了，没钱治。”
“您每天就靠捡垃圾生活？”
“国家政策好，有低保。”老人说，“捡垃圾是想给家里人多存点钱，以后我不在了，家里人还得继续活下去。”
今今心中咯噔一下，难受心疼如针扎密密麻麻：“您儿子呢？”
今今问出这句话后，老人的回答让今今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有一个儿子，死了。”老人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孙子三年前出了车祸，瘫痪了。”他缓缓说出来的话很平静，似乎早已习惯了现在的困境，可听在今今心里都是一根根的刺。
在老人的话语中，今今感受到了，原来在一些人的世界里活着已经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她从小生活富足，从来不会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这样的日子而担心，同时又有多少人因为没钱而挨饿受冻，艰难生活下去，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无奈的事情，她既然遇见了，就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今今叫住老人，从包里翻找了几次，才发现自己身上仅剩的六百块现金都给了刚才的保安了，一下子又有点后悔自己对保安出手阔绰。当手碰到脖子上的银项链时，今今顿了一下，再伸到自己手腕间，取下一条水晶手链，递给老人，“这个东西拿去当掉，应该也能换些钱的。”
不谈自己买水晶时花了多大的价钱，可她身上现在能拿得出来的也就是这个水晶了，虽然换不到当初自己买这个水晶的价格，多少换点也能减轻一点点老人现在的贫困窘境了。
老人将手链捏在手里，触感冰凉，是他这一辈子都没有碰过的好东西。泪水布满眼眶，老人伸手去抹眼泪，要给今今跪下来表示谢意，今今哪里能承受如此金贵的谢礼，连忙去扶他。
在这时，她听见老人低声说了一句：“你快走吧。”
她没听懂：“什么？”
老人再次重复了一句：“我说你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