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推销员田单

纸是文明传承中最重要的发明之一，田单有这样的反应，李非并不意外，他解释道：
“造纸工序繁多，弟子用树皮做纸，历时百日才能将纸成功做出，若是兴办造纸工坊，训练出来一批匠人，每月可得这样的纸张数万张。至于价格，造纸颇费工力，自然比简牍要贵上许多。弟子粗略估算，一张纸目前的暂定的售价是1两钱。”
田单看着面前的纸张，长约四尺，宽两尺，较之简牍还要大上许多，若是每月能生产上万张，那确实不少。至少他这满满一屋子简牍只需要这样的千张纸就能誊抄一遍。
田单感觉自己这个弟子真的了不得，他能够想象的到，面前的纸张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变革。
这个时期的文化人基本上都是贵族，会写字的大部分都是有钱人，而且是有社会地位的人，有了这么方便的纸张，上流社会肯定不愿意再用笨重的简牍，至于造出来纸的李非怕是真的要名留青史了。
而且李非现在才8岁，只是孩童便有这妖孽般的聪慧才智，若是等他成年，真不知又是何种光景，田单心中有些期待，他感觉李非的人生可能比他还要精彩。
“这纸张只要推广开来，以后你在这赵国也不算是无名的小人物了。”田单感慨道。
李非狡黠地一笑，恭维道：“弟子本来就不是无名之辈，现在邯郸城有几人不知我李非是您的弟子。”
田单知道李非在邯郸城确实已经小有名气，而且李非的名气都是他自己依靠象棋和食肆获取的，和他这个老师关系并不大。
田单感慨道：“不然，你之前虽然也算有些名气，但你终究是个童子，不会有人重视你，你的名气也只限于邯郸城。但这纸张只要推广开来，只怕千里之外的秦王也会有一天听闻你的名字。”
“先生说笑了，我的名字怎会被秦王知晓。”
田单摇摇头，没有解释，只是心中想着，自己这个善于创造的弟子，以后会不会成为鲁班、墨子那样的人物。
随后田单拿过来一册竹简和一张纸，想要誊抄这篇他非常喜爱的文章。
看到这一幕，李非出去找来了针线，他将刚才纸张的一部分裁成A4纸张大小，然后用针线装订在一起，做成一本书册。
“先生，纸张装订成册后，能将数十卷简牍上的文章都记录在这本书中，更方便携带和阅览。”
田单看到装订成册的纸张，觉得李非这样的方法确实很好，心中有了自己的计划，反正一天也是闲着，给自己找找事情做，他要和府上的门客们一起先把这一屋子简牍抄录成这样的书籍。
田单的抄书计划工程量不小，而且李非给他提供的这些纸还不够，他让李非尽快给他多送一些纸过来，李非答应了下来。
李非回去以后，便开始置办造纸工坊。
李非之前造纸一直是在家里研究，现在想要批量生产更多的纸张，就需要一个不小的造纸作坊，李非挑选了一处距离豆腐工坊不远的宅院租了下来，改成了造纸工坊。
然后他还把砾叫了过来，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李非对砾已经比较信任，砾比较细心，做事他也放心，李非有意让砾来负责造纸这件事。
接着，造纸工坊雇佣了二十几名匠人，李非将造纸工艺分成选料剥皮、树皮捣碎、蒸煮纸浆、抄纸、烘干5个步骤。
每个匠人只需要完成自己负责的部分就好，而最为重要的蒸煮纸浆只有李非和砾两个人一起在房间里面完成，这样以确保完整的造纸工艺不会轻易泄露出去，李非还指望着造纸术发财呢。
两个月后，李非的造纸工坊开始陆续生产出来合格的纸张。
不过最开始生产的这些纸张李非都送给自己的老师田单。
田单得到这些纸，也不是全部都留着自己用，而是将他们当做礼物一一送给了邯郸城的那些顶级贵人们。
其中最主要的送礼对象就是刚刚执政赵国不久的赵太后。
赵太后以前偶尔也会用昂贵的素绢写字，但更多的还是简牍，使用过纸张以后，爱不释手。
“族叔今日送的礼物，真的是送到了我的心坎上，简牍笨重，若是以后大臣们用这些纸来书写奏书，我每天批阅起来也不会那么累了。”
“太后喜欢便好，这纸是我弟子李非不久前研制出来，他现在兴办了一间造纸工坊，以后只要您需要用纸，只管差人向他索要便是。”
赵太后摸了摸纸面，感受着纸面的光滑，问道：“我听闻族叔收了一名极聪慧的童子做弟子，可是这个李非。”
“正是，我这弟子喜欢创制一些新奇的物件，最近做出这纸来，竟然能代替简牍用于书写，让我也惊讶不已。”
“只怕这纸并不便宜吧？”赵太后想了想问道。
“造纸程序繁多，一张纸从最开始选料到最后制成，差不多需要百日时间，售价也比简牍贵一些，暂定1两钱一张纸。”
连价格都说的这么清楚，赵太后也明白了田单今日送礼的目的，田单是来帮李非推销产品的。
虽说田单的话语中意思是，只要太后想要李非这些纸张，以后李非都会免费供应。
但赵太后岂是那种强取豪夺的人，一个国家需要合理的秩序才能越来越强大，若是有什么好东西全部献给君王，黎民们却得不到该有的报酬，那么一个国家就离灭亡不远了。
赵太后知道这个道理，田单也清楚赵太后的为人。
不过赵太后是一个非常持家的女人，现在赵国就是他的“大家”，她也不敢胡乱铺张。
她明白了田单的来意，也希望这纸张能够代替那些沉重的简牍，于是说道：“既然是族叔弟子的工坊，那便是自家人，我命少府每月购纸三千张，不过不能按照1两钱1张的价格，可得让你这弟子给我按最低价算，我一个妇人主持这么大的国家，也不容易。”
“太后要纸，那是我这弟子的荣幸，只需招呼一声，何谈价格？”
“不可，民生才能国富，你这弟子既然能造出纸来，用纸赚取一些财富也是应该，我这老妇人岂是掏不起钱的人。我稍后便让少府去找你这弟子议价，只要价格合适。以后宫中纸张的供应，都交给他。”赵太后坚定道。
“太后爱民如子，赵国只要数年必将大兴。”田单赞叹。
赵太后摇摇头说道：“族叔不必恭维我，我哪有什么本事，只要赵国在我手里不要被他国欺压，也算对得起先王了。”
而且赵太后对田单年幼的弟子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说道：
“族叔改日来宫中，可带你那聪慧的弟子一同前来，也让我见识一下大家口中的聪慧奇才是何等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