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火枪和弓箭

在得到主将的命令之后，第一波五百人的元军开始了真正的冲锋。
他们从刀盾手身后冲了出来，开始在硬弓搭箭，依然是按照惯例，急速射击两轮过后，扔掉手中的长弓，然后抽出腰间的弯刀，开始对着宋军的阵地冲了过去。
他们依然是天底下最精悍的士卒，对面依然是他们一直以来懦弱的对手，他们要像以往无数次的那样，用两轮箭雨打破敌人的士气，再用自己手里的弯刀，在对方的脖子狠狠的砍下，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军功，再从长官那里换回土地、钱财。
然而这一次，他们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如愿的见到自己印象里的场景。
宋军阵营，望着再次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刀盾手再次举起了手里的盾牌，组成了比刚才严密许多的盾阵，即便是这样，也开始出现了伤亡。
两轮箭雨过后，敌人已经冲到一百步的位置了，替换掉受伤的士兵，边的旗兵第一次举起令旗，第一排的火枪兵点燃了火绳。
七十步！旗兵第二次举起令旗，火枪兵将装好弹药，点燃火绳的火枪平举起来，一些胆小的士兵，手已经开始颤抖了，畏惧于平时严格的训练，强忍着扭头就跑的冲动，开始瞄准敌人。
四十步，最前面的火枪手已经能看到对面元军嗜血的面孔，仿佛一群来自地狱的魔鬼，旗兵第三次重重的将手里的令旗挥下，就跟平时演练了无数遍一样，第一排的士兵扣下了扳机，“砰”的一声，仿佛所有人又回到了熟悉的射击场，那种训练日久的条件反射又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射击完毕后熟练的转到后排，开始重新装填火药，然后是第二排，第三排。
最前面的一个蒙古士兵，由于常年的游牧生活，让他的视力出奇的好，已经能够看到对面宋军士兵脸熟悉的惊恐，嘴角开始露出残忍的微笑，手里的弯刀仿佛下一秒就要砍到对方的头，他们手里的长管子却没有丝毫作用。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看到了对面宋军手里的铁管喷出了一股火焰，就像是过年时人们燃放的烟花，紧接着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是被铁骨朵咋了一下，震的自己整个人向后仰倒。
目光掠过头顶湛蓝的天空，然后看到身后的兄弟们，一个个的扑倒在地，就像是高速奔跑中中箭的猎物，接着他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仿佛有什么堵在自己的喉咙，奋力的咳嗽两声，一抹腥味涌现在口鼻之中，原来是血啊，然后视线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同样惊到了后方的孙淼和杨拱，还有他们胯下第一次听到枪声的战马，好不容易安抚好自己的坐骑，抬眼发现，第一次冲锋的五百元军已经没有一个站立在战场了，换来的只有满地的尸体和伤者在那里呻吟。
二人都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除了在攻城战中，从来都没有过在还没有碰到敌人的情况下，先头部队被完全消灭的情况。
孙淼也不是泛泛之辈，要不然也不可能一步一步做到水军千户，他收起了轻视之心，仔细观察了一下宋军阵营的情况，然后命令后续部队不准走出盾阵，然后缓缓推进，准备到硬弓的射程之内就开始攒射。
另一边，他让原本准备打扫战场的骑兵小队，开始在侧翼进行袭扰，这也是蒙古军队的惯用战术，骑兵小队在得到命令之后，轻夹马腹，开始缓缓加速并取出轻弓准备骚扰。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惯用的战术好像不再起作用了，还没等他们冲到可以抛射的距离，宋军的枪声就响了，他们应声落马，一阵射击过后，五十人的骑兵小队，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另一边，利用盾墙缓缓推进的元军步兵也不好受，传统的弓箭射在盾牌只会破一个缝隙，拔掉羽箭之后，根本不影响使用，但是现在火枪子弹打在面，每一次都会带起一大片木屑，有的还会顺着缝隙钻进人群，进行杀伤，手里的盾牌也一层层的被削薄。
终于在盾牌基本要被打碎的时候，元军进入到了硬弓的有效射程，不等主帅下令，就开始张弓搭箭，霎时间，天空仿佛被一片乌云笼罩，那是元军的急速三连射聚集而成的箭雨，短时间的速射，让这三波箭聚在一起，蔚为壮观。
只是面对宋军士兵的板甲，能造成的杀伤实在有限，大多数只是穿透板甲，留下些皮外伤，但是自己这边的火枪却能让对手一瞬间失去战斗力。
元军开始崩溃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弓箭对对方造不成任何杀伤，但是对方会喷火的铁管且让自己的同袍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冷兵器时代的这种震撼是巨大的，在第一波战斗结果之下没有直接崩溃，已经是这些年的太过顺利的胜利在支撑着他们了，现在却再也撑不住了。
孙淼看着前方的战果，一瞬间就判断出自己不是对手，于是毫不犹豫的吹响撤退的号角，自己要把这个消息带回去，要让大帅知道这支宋军已经今非昔比了。
就在此时，宋军阵营那边却发动了进攻，他们端着枪冲出阵地，对着转身逃跑的元军士兵进行射击，炽热的子弹打在元兵的轻甲，仿佛一张纸被随意的扯碎，起不到丝毫防御作用。
射击完的大金来不及再次装填子弹，直接抄起手中的火枪，当做武器对着元军砸了下去——原来，你们也是血肉之躯，原来，你们也会逃跑，原来，你们也不是不可战胜的，爹，娘，媳妇儿，你们在天之灵看到了吗！我给你们报仇了！
其余宋军有样学样，也学着大金把手里的火枪当作武器砸向逃跑的元军，就这样一路追到了海边，收手不及的宋军直直地撞进了元军的重甲百人队，原本作为督战之用的百人队，现在变成了掩护孙淼他们撤退的队伍。
在猝不及防之下，被这个百人队杀死数十个袍泽之后，头的宋军才清醒过来，将这百十个人围了起来，等后面的刀盾手到达之后，交给他们，自己则继续追击。
孙淼在亲卫的保护下正准备登小船，由于这种小船一次只能容纳五六人，所以同行的杨拱就被他拦在了岸，不许登船，杨拱看他要丢下自己独自逃命，心下发狠，一个纵身，扑倒了孙淼身，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杨拱扑倒在海里，两个人扭作一团，亲卫看着打到一起的两人，也赶紧跳下水要将两人分开。
突然间砰砰几枪，几个亲卫被击倒在地，原来是宋军已经重新装填好弹药赶到，几人将正在扭打的孙、杨二人分开拉到岸边按倒在地。
陆秀夫从远处看到宋军追击的模样，笑着对张世杰说道：“我说怎么一直感觉这火枪少了点什么，今天才发现，原来是少了刺刀！”
张世杰虽然暂时没听懂什么是刺刀，但是拦不住他满心的欢喜！
等陆秀夫赶到，宋军已经基本打扫战场完毕，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受伤未死的士兵哀嚎，以及远处几匹完好无损的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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