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鸡飞狗跳

“不说他在外头攒了多少，便是回到村里这三年，他天天进山打猎，就没有空手回来的，还隔三差五打到大虫，这些可都值不少银子呢。”
“上个月他还打了一头大老虎，卖给酒楼怎么也得有几两银子吧？咱们这些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一两银子，他一天便能赚好几两。这银子来得容易，难怪出手那么大方呢。”
孙氏语气夸张，表情也夸张，简直比酒楼里说书的还要会来事儿。
李桂花本性贪婪，被孙氏这么一忽悠，更是蠢蠢欲动，恨不得扭头便直奔村尾。可她到底还没忘记，孙氏口中的段猎户可不是个善茬，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这万一把人给惹恼了，动动手指头便能把她给碾死！
银子固然重要，可能有她的小命重要吗？
“人家银子堆成山，也变不成你的，你兴奋个什么劲？有时间在这嚼舌根，还不如快点把早饭做好。耽误了后面的活计，就仔细你的皮！”
孙氏气得要死，但还是舔着笑脸回道：“娘，瞧你说的，我也就是替你不值。我不过是大丫的婶婶，有什么好处也轮不到我啊。可你不一样，你可是大丫的亲奶奶，照理说，她的亲事应该由你做主才对。”
“再不济，也要问过大哥的意思吧？大哥可是大丫和小树的亲爹。就算他跟冯氏和离了，这一点也不会改变啊。”
李桂花听得眼睛一亮，但还是绷着脸训了孙氏两句，就转头去找林大郎了。
孙氏看着她的背影，得意地勾起嘴角。
“我不去！”林大郎二话不说便拒绝了，在他娘面前难得硬气了一回。
尽管是梅香先提的和离，可他也相当于将他们母子三人扫地出门了，如今还有什么脸沾大丫的光？
事实上，得知大丫可能要跟段猎户成亲，他更多是在担忧：段猎户对大丫动手可怎么办？大丫那个小身板，还不够段猎户一根手指头呢......
“你为什么不去？就算你跟冯氏和离了，你也还是大丫的亲爹！这闺女的亲事，做亲爹的还不能过问了？当初只说让冯氏带着大丫和小树一起生活，可没说大丫和小树的亲事也由她冯氏做主！”
早知道大丫能跟段猎户好上，不，是早知道段猎户有这么多银子，在大丫被救起来那会儿，她无论如何也得逼着段猎户娶大丫！那就不是二十两了，最低也得一百两！
“反正我不去！”林大郎是个嘴笨的，也不想跟他娘吵架。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李桂花又要用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一套了。
林大郎知道自己不是他娘的对手，也不吱声，扛起工具扭头就走，连早饭也不打算吃了。
李桂花气得直跺脚，转头看到探头探脑的孙氏，气得张嘴就骂：“早饭还要做多久？让你干啥都干不好，偷奸耍滑最在行！我到底做了什么孽，怎么净摊上你们这些懒货......”
孙氏没捞到好处，反而挨了一顿骂，差点儿没气死，但也只能灰溜溜地缩回厨房去。结果转身的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盆子，发出好一阵难听的哐啷声。
“你又在干什么？怎么着，我还不能说你两句了是吗？连你也想骑到我头上撒尿是不是......”
“娘，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最听你的话了，怎么可能跟你叫板，是吧？那啥，娘你也饿了，我这就去给你盛早饭去！”
“吃什么吃？你爹还在地里干活，你就吃上了？有你这么做儿媳妇的吗？我看你是要上天啊......”
对于林家的鸡飞狗跳，夏良辰浑然不知，也不感兴趣。吃过早饭，又做了几个饼子当午饭，她便跟小树一人一个背篓上山去了。
今天的主要目标是食茱萸，顺带挖草药。
上山的路不止一条，夏良辰根据原主的记忆，挑了人最少的那条路。不过如今是冬日，上山的人本来也不多。
野菜是村里人餐桌上最常见的食物，故而这里的孩子自懂事起，就知道怎么挖野菜了。
不用夏良辰吩咐，小树见了野菜就会跑过去，挖了放到背篓里。
“姐姐，你挖这个做什么啊？这个也能吃吗？”小树蹲在姐姐身边，很是奇怪地问道。
“这个叫食茱萸，是一种很好的调料，能卖银子。”
“那这个呢？”
“这个叫龙胆，是一种药，它的根可以用来治伤寒发狂、四肢疼痛、小儿盗汗......”夏良辰一边给他讲解，一边将龙胆小心翼翼地挖出来。“挖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挖草药需要足够耐心和谨慎，保证它本身的完好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谨防它跟别的植物的根系纠结在一起，若那东西不能食用或者性相克，就可能伤人害命。
上一辈子，夏良辰村子里便发生过这样的案例：大年初七，一家子喝自家挖的下火草药，结果三死五伤，吓得村里的人再也不敢上山挖草药了。
小树听得猛点头，等夏良辰把龙胆挖出来，他双手接过去，小心地放进背篓里。完了看着她，两眼放光，嘴里还兴奋地叫道：“姐姐，你好厉害啊！”
“嘘——”夏良辰点了点他的鼻子，不小心点了一点泥巴在上面，“不能嚷嚷。这些草药可以卖钱，要是大家都知道了，就会都来挖。”
夏良辰倒不是怕被大家抢了生意，而是不想这些草药被糟蹋了，更怕混进什么夺命的东西。僧多肉少的情况下，大家一窝蜂上山采药，每个人都只想抢到更多，哪里还会顾及其他？
小树吓得一把捂住口鼻，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还警惕地四周看了又看，模样既可爱又逗趣。
夏良辰禁不住哈哈大笑，紧跟着小树就扑了上来。
“姐姐，你不要再笑啦，真的会被人发现的！”小树急得不行，一双小手紧紧地捂在她嘴上。“姐姐！”
夏良辰更乐了，可笑着笑着，眼泪毫无预警地掉了下来。
上辈子，同样的画面没少出现，每一次都充满了欢声笑语，直到后来子衿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连笑都变得很吃力......
“姐姐？你怎么了？我、我弄疼你了吗？”小树被她的眼泪吓到了，先是不知所措地将手藏到身后，紧跟着又伸出去，“姐姐，我错了！你打它吧，不要哭了......”
夏良辰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将脸埋在他脖子里，紧紧地咬着嘴唇，哭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