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嬷嬷

“皇后娘娘，你若是再如此嘲讽老奴，老奴可就得动粗了。”齐嬷嬷垮下脸说。
流苏赶紧道：“你一个嬷嬷，还敢对皇后娘娘动粗不成？”
齐嬷嬷挥手，几个宫女扯开流苏，又来几个嬷嬷架着苏楠到宫规房里去。
“齐嬷嬷！你凭什么动我？”苏楠喊着，齐嬷嬷说：“就凭你是皇后，老奴是宫规嬷嬷！”
苏楠挣扎着，但还是被带到了宫规房。
“我说了，我不会学的！”
“娘娘，这《女戒》，必须背下来，若是背不下来，娘娘今儿又得熬到晚上。”
“还有今天要学如何对太后行礼。对了，今儿还加了一项绣工，娘娘的女红老奴看了，那花儿绣的实在是难以启齿。”齐嬷嬷说着，然后旁边的宫女送来了《女戒》。
苏楠将那本书丢在地上，然后坐在窗边不理会齐嬷嬷。
“娘娘想做什么？就这样和老奴一起耗下去？”齐嬷嬷问。
苏楠不说话。
齐嬷嬷说：“耗下去也是耗得的，等把老奴耗死了，还有很多个宫规嬷嬷来教导你。”
“老奴有五十个徒弟，每个徒弟又有三十个徒弟，这三十个徒孙下面又是多少徒弟，这算来算去还有不少人。”
苏楠只觉得自己心里说不出的暴躁，她吼着：“我不学！死也不学！还有，你若是再提让皇上纳妃的事，我就杀了你！”
齐嬷嬷说：“当年顺王入宫，杀了多少宫女太监，独独不杀我们这些宫规教养嬷嬷，如今皇上登基，你还没坐上皇后的位置就说出这样的话来，老奴也教养不了娘娘了！”
秦修寅突然来了，流苏拗不过嬷嬷，只能请来皇上。
“嬷嬷！”秦修寅说着，扶起苏楠，说：“嬷嬷，皇后年轻，年纪小不懂事，您多担待。但是这宫规，学了大概也就差不多了，何必学得那么死板，这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呀！”
齐嬷嬷说：“皇上，这学规矩是其次，可如今最大的问题，是皇后娘娘的想法和脾气。皇上，这自古以来，哪里有不让皇上纳妃的皇后？这小女子为了自己老奴也懂，可是您是皇上，您以后的基业，是要后继有人的！”
“她也没说不让啊？苏楠，你说了不让吗？她没说呢，嬷嬷何必在乎这些。再说了，这纳妃的事情，她一个人也做不了主。”秦修寅说。
“皇上，你知不知道，这纳妃是需要皇后娘娘过目的，皇后不仅没有过目，甚至将那些画像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齐嬷嬷说。
秦修寅碰了碰苏楠，说：“你也太冲动了。”
苏楠甩开秦修寅的手，“当初你娶我的时候就说了，会只娶我一个！”
“苏楠，你还是小孩子吗？大局面前，这顾不得那些……”秦修寅还未说完，苏楠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不会学宫规，亦不会允许你纳妃。”
秦修寅又对齐嬷嬷说：“嬷嬷，不纳妃也没什么，那长公主不是怀了顺王的孩子吗，等她生下孩子，我们将他过继……”
齐嬷嬷不知为何，更加生气了，她说：“多年的制度在皇上手里废掉，老奴如何面对太祖皇帝！皇上说出让乱臣贼子的后人做皇上的话来，老奴痛心不已！今儿老奴死在这里，以死明志，后有千千万万如同老奴一般的下人，会替天地，替先祖皇帝，替老祖宗看着，看着你们如何毁掉这偌大的国业！”
齐嬷嬷一头撞在柱子上，秦修寅还没来得及拉，齐嬷嬷撑着一口气说：“老奴是林皇后的贴身婢女，说句大不敬的，老奴把她当作姐妹。如今我看着她的血脉登基，我是打心底里高兴，但是你被妖女魅惑，这样糟蹋祖宗的基业，我不若死了，也好给先后一个交代！”
“嬷嬷！”秦修寅喊着，苏楠反应过来，赶紧让人请太医。
等太医来的时候，齐嬷嬷已经断气了。
苏楠看着秦修寅将齐嬷嬷安葬，她那几天每天都躲在寝宫里，不说话也不出门。
流苏说：“娘娘，当年奴婢伺候纯妃娘娘的时候，她左右逢源，将先皇哄得开心极了，对她又宠又爱。娘娘，你和纯妃娘娘真的是亲姐妹吗？”
苏楠笑着，眼睛里全是灰暗。
外面的太阳大了，晒得人心浮躁。
柔贵妃趁着这次机会，认了齐嬷嬷为干娘，亲自给齐嬷嬷送葬守灵，甚至还在秦修寅面前立下了三年不侍寝为齐嬷嬷守孝的誓言。
苏楠要见清晏，正准备出寝宫的时候，一个太监拦住了她，“娘娘，皇上吩咐了，让您在屋里静一静。”
苏楠进屋摔碎了花瓶和茶杯，她想，我静一静？他让我静一静？当初在秦家祖宗牌位面前，他发过誓的，他只娶我一个！也是，他现在已经不是秦家人了，又何必管那个誓言？
流苏收拾了地上的玻璃碎片，看着苏楠坐在地上哭着。
苏楠对流苏说：“我不该回来的……”
流苏抱了抱苏楠，说：“娘娘当初也说了，清晏公主不能没有父亲，娘娘是为了清晏公主，如今娘娘再为了清晏公主，好好保重自己，她也不能没了母亲。”
流苏觉得，苏楠和苏桐最大的区别，不是魅惑男人的手段，而是苏楠更像一个人。苏桐经历了很多，她遇到事情，冷静淡漠得不像一个正常人，像一个疯子。而苏楠，她像一个正常人。
“齐嬷嬷下葬了吗？”苏楠擦了眼泪问。
流苏点头，说：“下葬了，已经三天过去了，相信皇上会来看你的。”
苏楠点头，说：“嗯。”
流苏没有说错，到了晚上，秦修寅就过来了。
秦修寅进来以后什么话也没说，苏楠先开口，她说：“我不是故意气她的。”
秦修寅没有说话，苏楠便说：“我要见清晏，她怎么样了？”
秦修寅说：“她很好，朕让太医署的人每日给她诊治，相信她会好起来的。”
“她是胎生的毛病，怎么会治好？霖国那么大的国家，找遍了方子都没用，你折腾她干什么？”苏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