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速之客

李嬷嬷话音刚落，就见窗外石榴迸裂，果汁四溢，刚才还喳喳叫得热闹的喜鹊差点儿没从树上栽下来。
李嬷嬷说：“石榴爆、喜鹊叫，我说是喜事就是喜事。恭喜小姐，贺喜小姐，大少爷已经回来了，原来是朝里的公公曹玉兴救了他，公子机灵，邀请他们一行人来咱段府吃饭。”
林冰乐眼珠子一转：“我能不能见见段……我哥？”
李嬷嬷：“自然是可以的，刚才大少爷还说这次因为小姐的事，因祸得福了。没想到山贼出尔反尔，二度来袭，刘三公子挡在他身前让他逃走。他慌慌张张，坠下山崖，碰到正在打猎的曹公公一行人，曹公公不但救了大公子，还送他回来，这门权贵，我们段家算是攀上了。大少爷正在应酬曹公公他们，估计忙完就会来见你。”
林冰乐点点头，心想起码不会再觉得欠了段家和那个于金娘的。
一会儿，香儿慌慌张张跑了回来，大叫：“小姐，院子里可热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冰乐也是满心好奇，一跃而起：“走！”
只见为首一个中年公公，白脸书生模样，贴着两撇假胡子，头戴束发掐丝乌冠，手持拂尘，在段英朗的陪同下，碎步朝槐花厅方向走去。他二人身后跟随一行人众，排在第二位的是一秃头大汉，肩膀上蹲着一只海东青。第三位是一年轻宦官，手里拿着弓箭。另有随从，有的手提五彩山鸡，有的抓着各色野兔，有的捧着鹿茸獐子，这些应该是他们狩猎时擒到的猎物。最奇怪的是胖大厨点头哈腰跟在最后。
林冰乐大惊：他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公公？
林冰乐甩掉香儿的手，靠近胖大厨，悄声问：“你怎么来了？”
胖大厨看到是她，非常惊喜，兴冲冲道：“段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你家大公子结交了权贵，段府缺厨子，怕招待不周，就向刘家借人。我家二少爷提携我，命我来做菜。这里不比山寨贼窝，我一定使出十八般武艺，也许离出人头地就不远了。”
看着他谄媚的样子，林冰乐嫌弃道：“我还以为你也变成了公公。”
胖大厨说：“若曹公肯收我为干儿子，我很乐意去御膳房当差。”
林冰乐一阵冷麻，小声道：“我看这群人也比山贼强不到哪儿去……”话没说完，香儿窜出来，急得一跺脚，正跺在林冰乐的脚面上。
林冰乐哎呦一声：“你要死呀！疼死我了。”
香儿连忙去捂她的嘴：“阿弥陀佛，小姐，你可长点儿心吧，谨言慎行呀。”
行走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响起：“是谁在后面喧哗？”
整个氛围凝重起来，全场鸦雀无声。那个为首的公公，大概就是曹玉兴吧，横眉冷对地查将过来，段英朗诚惶诚恐的依旧陪在他身旁。
段英朗看到林冰乐，笑了：“禀告曹公，是舍妹顽皮。”
曹玉兴打量了林冰乐一番，看得林冰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半晌皮笑肉不笑道：“久仰大小姐之名，今所得见，确实与众不同。”
林冰乐心想：段凝依相貌平平，我又没好好化妆，哪里来得与众不同。再说了，我匆匆从集市上赶回来，一身臭汗，妆发凌乱，实在是难以见人，更别提与众不同了。
曹玉兴又道：“段公子，也请段小姐一起用膳吧。”
段英朗连忙拒绝：“曹公，这恐怕不妥。”
曹玉兴微笑着道：“不碍事，不碍事。我看大小姐也是性情中人。”
香儿鼓足勇气插嘴：“大人，我家小姐大病初愈，刚恢复记忆，您多海涵。”
曹玉兴笑道：“那正好，我们打来的九尾山鸡，正有提神补脑的功效。”
林冰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觉得这位假惺惺的公公十分有趣。她只听说过九尾狐精，却没听说过九尾山鸡。这一笑，可算是捅了马蜂窝，那个肩膀上蹲着海冬青的秃头大汉，手中那着弓箭的年轻宦官都朝她怒目而视，气氛十分森严。
陈英朗连忙解围：“既然曹公不介意，那妹妹就和我们一起去吧。”
林冰乐也想知道曹玉兴一个劲儿邀请自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坦然跟了去。
话说段府槐花厅里，老夫人坐首位，看到曹玉兴后，连忙让位，被曹玉兴拦住了。曹玉兴主动坐在老夫人左手位，一条长长的黄梨木长桌上摆满瓜果梨桃，陆续有家丁不停的往桌上端菜，段老爷在右手位陪坐。
曹玉兴带的人统统坐在了左手边，老太太的右手边坐着段老爷的三个夫人。每个主座位身后都有一位嬷嬷站在那里，她们不停的察言观色这桌菜上的动向，以便为主人服务，剥剥水果皮，端端菜，换换碟子什么的。
林冰乐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想起聚义厅，李大王他们也是这样用膳的。
自从林冰乐病好了以后，老夫人总是眉开眼笑，今日段英朗平安回来，曹公公到家里赴宴，老夫人更显几分喜色。
老夫人和段老爷谢过曹公公，奉上许多贵重礼。香喷喷的菜肴鱼贯而上，林冰乐想胖大厨这次也是拼了。
老夫人：“曹公救了朗儿，就自家人。曹公义薄云天，朗儿三生有幸。望恩公再受老身一拜。”说罢就要行礼。
曹玉兴连忙还礼：“老夫人您太客气了。”说罢，眼又望向段英朗道：“段公子英雄少年，温文尔雅。如果合适的话，可以到宫中与贵族们伴读也是好的，这样也好拉拉关系，没准谈个什么哪家公主小姐的姻缘，岂不是一桩喜事？”
段老爷大喜：“我这儿先谢过公公了，只是犬子天生愚钝，还望曹公多加调教。”
曹玉兴喝了口茶，掩嘴微笑：“这次多亏令郎，让我顺道立了功，段公子真是我的副将。”说罢哈哈大笑，那撇浮夸的假胡子在他唇边上下飞舞，随时都有掉下的可能。
段老爷惊诧：“哦，有这等事，我还没有听犬子提起，还望曹公赐教，也让我高兴高兴。”
林冰乐也很好奇，究竟段英朗帮助这不男不女的曹玉兴，立了件什么样的奇功？这么短的时间，就有机会立功吗？还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