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鬼抓鬼

搜查小队的贮尸室向来都是将温度调到最低的，更何况现在还是凌晨五点，所以尽管陈年穿的很厚实还是忍不住的直打哆嗦。
贮尸室内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十八具无面女尸更是让气温无形中又下降了几度，陈年想了想还是打断了眼前俯身在尸体中辛苦研究的男人。
“队长，您都在这里待了一个通宵了，该歇一会了，这么下去身体怎么顶得住啊。”
男子头也不抬的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满不在乎的说到：“顶不住不还有你们这些年轻人么。”
“可是......”
“行啦，我张开自从当上这个队长之后就没消停过，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了。”张开擦了擦手，从犄角旮旯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陈年，“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帮我分析分析案件，这是我从这十八具无面女尸上找到的一些线索。”
陈年无奈的接过纸条，这位队长啥都好，就是工作起来犟的跟生产队里的驴似的。
估摸着陈年看完了纸条，张开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拎了两把椅子过来，示意他坐下。
“怎么样？”
“您将这次案件定性为一场普通的恶意杀人事件？可是尸体全都失去面皮怎么看都有些蹊跷啊。”
张开点点头：“起初我也认为尸体被特意去掉面皮是有着什么特殊含义，或者说是异能者的独门杀人手法。”
“但是我昨晚发现死者们的直接死因都跟被去掉面皮无关，她们都是被人用钝器击中后脑致死。”
陈年若有所思：“您是说她们都是被先杀死然后再特意去掉面皮的？”
“不错。”
“那会不会去掉面皮是为了隐藏死者的身份或者说凶手的一些秘密？”
“隐藏死者身份这个理由不成立，毕竟靠着死者的DNA信息很容易知道她是谁。至于隐藏凶手的秘密......”
张开抓了抓结在了一起的头发：“倒是有这个可能。只不过这应该就要涉及到异能的范畴了，你知道的，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这方面的线索还得靠你。”
陈年点点头：“应该的。”
张开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某具尸体身下掏出一份文件袋来交给陈年。
“你还没来之前我让档案室送来的文件，你看看。”
陈年好奇的接过文件，拆开细细阅读起来。
文件上面记载的是三年前发生的一起连环杀人案，这个案件陈年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当时自己刚进搜查小队不久，还是一个愣头青，而张开那时就已经是队长了，也正是他经手的这个案件。
张开搓了搓手，继续说道：“这个案子是我亲手了结的，在我看来与这次的无面人案件很像。凶手张怀安，异能者，总共杀害了二十余名普通男性，需要注意的是他杀完人后都会将死者的头颅割下然后抛尸各处。”
陈年将文件递还给张开：“确实，两个案件有很多共同之处。队长你的意思是说这事跟张怀安有关？可是当年张怀安不是被处死了么？”
“我只是给你提供了一个调查的方向而已，干我们这行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尽全力的去查证清楚。”张开淡淡的说到。
“明白了队长。我打算先查一查张怀安的家人。文件里记载了当时他的家人直到张怀安被处决都还在喊冤，不排除这次事件是他们的报复行为。”
“我也正有此意，这事就交给你办吧。”
“好。”
“另外你那个妖妖的事我也听说了。这个人以这种方式接近你图谋肯定不小，你自己多注意点。至于这次无面人的案件我感觉跟她的关系不大，不过也是一条线索，你多担待一点，就当是为我分忧解难了。”
“当然，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在审讯室里跟她说话。”
陈年有些好奇：“队长你也觉得妖妖和无面人案件没有直接关系吗？”
张开笑了笑：“她要真是凶手的话，这么做不是傻就是狂妄至极。一个犯罪者要是跟这两样沾了边那离死也就不远了。我倒希望她真是凶手呢，这样我也不用在这跟尸体过夜。”
转而又揶揄道：“不过你这小子胆子也肥，竟然敢背着苏蓁在外面搞这些，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啊...真会玩。”
陈年满头黑线：“队长，这都哪跟哪啊，我没有网恋，再说了我跟苏蓁也没啥啊！”
张开笑得更欢了：“骗谁呢小子，你昨晚是不是在苏蓁家过的夜？这叫没啥？”
陈年愣了一下，自己昨晚的确是太困了就在苏蓁家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上，问题是队长咋知道的？
“队长，你咋知道的？”
张开指了指陈年脚上的拖鞋：“你是啥时候喜欢穿这种粉红色拖鞋的？上面还印着HelloKitty？”
陈年：“......”
......
目送着落荒而逃的陈年，张开不禁会心一笑。这个看似粗心大意连拖鞋都忘了换的少年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自己，生活上不拘小节，工作上小心谨慎。摇了摇头，张开继续他的工作。
十八具女尸静静的躺着，贮尸室里只有张开解剖尸体发出的声音，显得寂静而又诡异。他解剖的正是昨晚“震颤酒吧”里的那具黑衣无面女尸。
张开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面对着尸体度过一整天甚至是几天，在他看来这些并不是尸体，而是一份份证据，一份份隐藏在黑暗里的证据，他所做的只是将证据从黑暗里揭露出来罢了，他感受不到丝毫不适。
工作多年之后，他甚至有些麻木了，前些年他开始隐隐觉察到自己有些和以往不同了，他好像失去了一些什么，只是一直不知道缺了些什么。
直到陈年的出现，他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缺失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当初最重视的，对生命的敬畏。
可这一定是坏事吗？张开丝毫不在乎，他有他自己的追求。
而这时，正被解剖的女尸面部微微蠕动，一张崭新的面皮如昙花一现。从面皮出现到重新恢复无面的状态，时间短暂到张开丝毫没有注意到尸体的变化，贮尸室里的监视器也没能纪录下来。
出现的面皮正是张开的面皮。
贮尸室内的温度好像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