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邪修

城沿河而建，河中灯笼画舫，歌声不绝。岸边茶楼酒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作为宋国京都，汴梁自古繁华。
桥头边上酒楼里，一黑衣少年倚窗而坐，看着楼下繁华的城市，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这般热闹光景，倒是许久未见了。”
少年正是下山送信的祝离，今日早时，他便已将书信送到。此行下山一路风雨兼程，不是在赶路，就是在熟悉借阅的功法。他虽两世为人，但到底也有些少年心性，正巧今日赶上汴梁城中一月一度的大集，便干脆偷个懒，索性在城里逗留一天，买些日常用品，也给门中朋友带些礼物。
画舫里莺歌燕舞，脂粉香正浓，路边的小摊子，佳肴飘香，担夫与书生同坐一桌，等着面碗上桌，路边的说书先生一张惊堂木拍醒昏昏欲睡的人群，道是好戏正要开场。
集市的后头临时筑了块高台，搭了个小棚子，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一个穿着灰袍的道人正在场中舞刀弄枪，碎石喷火，引得人群纷纷叫好，看来才艺上得不错。
这个世界修行之人与普通人并没有很明确的隔阂。许多资质一般的修行者，往往会在自知与仙道无缘后选择放弃探寻大道。回归俗世，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就比如眼前这灰衣道人，便并不是江湖骗子，而是应当有些真本事的。祝离能够很清楚的看到，他周身萦绕的淡淡灵气。看其吐息，修为应该是在养气三重左右。
只是不知为何，他周身萦绕的灵气，并不如同其他灵气那般让祝离心生亲近，反而对其有些莫名抵触。
表演卖座，那场中道人便派了一名小童下来，举着盘子挨个讨赏。汴梁人富，出手也十分阔绰。不多时，那盘子便被装得满满当当。其中就有着祝离贡献的几枚碎银。
作为生活在21世纪的新青年，白嫖可不是好习惯。
眼见收获颇丰，灰衣道人喜笑颜开。连连拱手拜谢，随后从身后摸出一根绳索来，故作神秘，“各位可知道，这是什么？”
场下观众自是不知，但依旧议论纷纷。道人故作神秘，等到众人议论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小道游历江湖多年，日日餐风露宿，天为床地为被，能有这般好身体，便是因为这个东西。”
嘘声一片，有一泼皮模样的人高声道，“你们这些江湖骗子，就会胡扯乱讲，这不就一根破绳子，难道还能让你长生不老不成？”
道人嘿然一笑，“这绳子自然没有那么神奇，但通过这绳子取到的东西，虽不能让使人长生不老，却让人身强体壮，延长寿命。小道我一身铜皮铁骨，金石不摧，就是因为这个。”
祝离听到这里，哑然失笑。前世的江湖骗子四处表演杂耍，到最后总是会拿出高僧开光过的佛牌，或是祖传治疗跌打损伤的药酒。用以推销，想不到如今在这个神魔真正存在的世界里面。江湖艺人玩儿的还是这一套。
果然，打赏什么的都只是蝇头小利。流量的尽头还得是直播带货。
场下人言声众，纷纷表示不信。道人朗声道，“此绳叫做登天索，是我少年游时偶然所得。以此绳为路，我再施加道法，可直达瑶池。而今西王母正大开蟠桃盛会，各位不信，我自去取来蟠桃为证！。”
先前那泼皮开口，“吹牛谁不会，你倒是取来呀！”
道人哈哈大笑，“还请各位以香火钱祭祀，我现在就开坛做法，等到祭祀足够，我便去瑶池一趟，为各位取来蟠桃！”
“哼，不就是钱吗？给你便是，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那泼皮又率先开口，砸了几枚铜钱上去。
有人开先河，场下观众纷纷效仿。不多时，高台上便铺上了一层黄白之物。
祝离看得有趣，虽明知那泼皮是托，也还是丢了十两银子进去，权当助兴。
丹药长老上山前，是一大户人家的子弟。此次送来书信，祝离得了不少银两的赏赐，手中颇为宽裕。更何况他已打定主意一心向道，这些凡俗财物对他并无大用。
“各位！看好了！可不要眨眼”
敛财敛得差不多了，道人也不磨叽，只见他掐了个决，抡圆手中绳索，随后用力往天上一抛。
“御天生索，烦请天兵借道！”
他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五六丈的地方便陡然生出一朵黑云，绳索一端没入那黑云之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牢牢定住。另一端直直垂下来，刚好落在道人身前。
场下惊声连连，也引来了更多人驻足观望。
祝离倚窗看得清楚，那道人在掐诀时，分明燃了一张符箓。有丝丝缕缕的灵气从符箓里散出来，将整个戏台里外，亦包括他所在的这座酒楼，都覆盖了起来。
符箓，算是法宝的一种。
修真界中有专门的符修，会将自身所学的功法以特殊的纹路刻在特制的天材地宝上，施术着使用时只需以灵气驱动，便可将所刻的功法施展出来。
道人所用的这枚符箓，施展方式简单，功法覆盖面广，灵气控制得相当精妙，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中术，但对施术者灵气的消耗却极少，算得上是中上之品。
符箓的价值很高，刻符所需的材料珍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成为符修的条件苛刻，不光需要筑基后期的修为，更由于符修乃窃取天地术法之道，对悟性的要求极高。往往一百个修士之中，只有两三人，有成为符修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