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悲伤之源

“对了，他会不会突然醒过来？”
吉普车熄火，何毅看着后座椅上死猪般的方一龙，谨慎问道。
“没可能，硬吃我一肘击，他明天早上六点以前要是能醒过来，我苏茹两个字倒过来写。”
苏茹轻蔑的看了眼那架机枪，像看着一个笑话。
果然专业！
何毅笑着挑起一根大拇哥，找来一堆树枝铺盖在了车身上，而后一转头，跟着苏茹飞快往旧荒方向狂奔而去。
旧荒！
旧时的土地，今日的荒凉。
当跨过已成焦墟的壁垒防线后，连大地的颜色都变得暗沉起来。
月如弯钩，天空中微弱的皎白光华像是被泥土吃了进去，远方，苍茫的大地一望无际，如果不是苏茹熟悉地形，何毅很确定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话，想找到个可以练手的对象都得成问题。
“防线那边血气太浓，不然照正常情况，这一路上都会有游荡的行尸。”
苏茹锚准了一个方向跑步前进，她一边给何毅讲解往各个方向走大概会碰到怎样的状况，一边说着进入旧荒该具备的基础常识。
而何毅就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竭尽可能的吸收一切。
比如旧荒的实际面积几乎是联邦的五倍，而这一点在联邦内部的教材上没有任何记录。
根据苏茹的说法，旧荒最开始的名字叫做失落之城，也就是百年前那场灾难事故的原爆点，那座人口千万级的城市固然不小，但再大也就只是一座城，所以这百年以来，旧荒的真实面积一直在扩大，中间或有反复，但从这次的前线溃败来看，趋势并未改变。
又比如在旧荒里想要找到人类的痕迹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困难，旧荒中有曾经的城市，有大量被迫遗弃的矿场等资源，对那些诡异的敌人来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人来说，却是足够活下去的资本。
苏茹过去二十年间造访过许多废墟城市，她没提为什么，只告诫何毅绝不能轻信旧荒里的活人，联邦内部秩序高压，可好歹还有律法文书，人与人之间还会讲一讲起码的道理，但旧荒里的人们就只有一个信条——所有问题只能由拳头解决。
再比如，旧荒里的那些敌人也都有各自的地盘，由各种情绪衍生出来的不同生物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交集，所以每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要工作一定是弄清楚要面临的危险是哪一种。
苏茹说起了落晖山脉的城市群，有意无意提到了骸骨君王，她说那是愤怒的化身。
一路跑步一边说。
就这么过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左右。
苏茹忽然放缓了脚步，示意何毅喘口气的同时说道：“前面不远有个镇子，我去看看情况，你待在这别动。”
何毅点头应下，转眼便看见苏茹进入了隐身状态，身形模糊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四五十岁了，体力还这么好！
轻抚着胸口，他喃喃自语。
亏得进入哨站之后每天都有锻炼，不然他这一路还真不一定能跑的下来。
他看着苏茹离去的方向，估量了会儿自己的剩余体力，这一整天下来已经进行了四次血气爆发，再来一次也差不多到底了，但苏茹已经完成了数次隐身，可观察下来，她还有很多余力。
“收放自如……算了，还是回去以后再试吧。”
把一整段时间拆分成数个零碎的部分，这种技巧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学会的。
苏茹之所以要这么干，是因为她的能力摆在这，和普通血战士那样一直开启着状态肉搏不同，她是刺客属性，追求的是瞬间爆发与事后悄无声息的隐匿踪迹。
“啧啧，如果我能练到出拳带血气，收势状态关闭，再出拳又重新带上血气……那四分半应该能延长一倍的有效时间吧？”
有点小激动的想着，悄然间，苏茹的身影去而复返。
近了，她解除掉血气爆发状态，周身模糊归于清晰，说道：“和我预估的差不多，镇上有不少行尸，我们摸过去，等时机合适的时候，你看我手势把那个绿水晶丢出去。”
何毅点头应道：“没问题，然后呢？”
苏茹嘴角一挑：“然后看戏，那东西我们习惯叫悲伤之源，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行尸，至于已经成了行尸的家伙么……会被这东西影响行动力，就好像人受到连番打击之后，会进入一段时间的消沉状态。”
何毅“喔”着恍然大悟，这原理和街头混混抢地盘一样，那堆行尸已经有老大了，自己丢出去的是一个挑战者，到时候两个悲伤源头抢夺统治权，底下的没脑子小弟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姨，那我什么时候出手比较合适？”
何毅摩拳擦掌，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很受用“姨”这个称呼的苏茹眼神一暖：“行尸的本能是传染瘟疫，你可以理解成传染悲伤，所以它们会一刻不停的走动，哪怕没有目标脚也不会停下来，所以你看到它们突然都不动了就能出手，我帮你守着悲伤之源，要是你手脚快，姨让你试试和真正的敌人过招是什么感觉。”
眼露一喜，何毅好奇道：“要不你把刚刚那一手交给我？就是把悲伤之源变成水晶的样子。”
岂料，苏茹却是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什么，但只有纯粹没杀过人的悲伤之源才能转变，给你的那个是我自己的存货，用来钓方一龙上钩的鱼饵，小镇里原本的悲伤之源你就别打主意了。”
行吧！
技能没学到，但好歹涨知识了！
何毅反应过来为什么方一龙会认为苏茹感染了瘟疫，估计是用什么手段侦测到了悲伤之源的存在，但又没办法分清楚这悲伤之源是以什么状态出现。
要是他的情报能再精准点，恐怕灌木林中的故事得要改写。
总算做好了作战前的全部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