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汉中是把双刃剑

“所虑者唯有孙吴？”
刘备听到此处，猛地一激灵。
近几年来刘备一直在和曹操争夺益州的门户汉中，却忽略了一直以来的“盟友”孙权。
建安二十年，昔日的“盟友”孙权向刘备亮出了刀子，逼迫签下了湘水协定，刘备和孙权之间的信任已经彻底崩塌。
但是刘备此时已经将举国之力投入到了和曹操的战争中，因此不敢也不能贸然和孙权撕破脸。
此时的蜀汉尚且不具备两头作战的实力。
“阿斗，孝武皇帝可曾说过为何孟德不足为虑？天下十二州，只孟德一人就雄踞九州，何以不足为虑？”
刘备在心中仔细盘算着天下大势，发现自己竟如此的渺小。
曹操占据着青、徐、凉、并、幽、冀、雍、兖、豫九州，而自己却只有荆、益二州。其中，荆州的一部分和益州的汉中现在都还在曹操手中。
曹操权势之盛隆令人胆寒，而自己之微末又让人心酸。
刘禅在头脑中整理着自己了解到的历史知识，飞速将记忆中的碎片拼接在了一起，向刘备解释道：“爹，孝武皇帝未曾说明具体缘由，但是孩儿认为曹操有两不足为虑之处，请让孩儿细细禀明！”
“一者是曹操业已年老力衰。如果孩儿没记错的话，曹操今年已六十有五，而爹今年方才五十有八。无论处理政务或是率军出征，爹的精力以及对军情时势的分析都要比曹操高出数倍！”
刘禅根据自己那个世界的历史，开始在刘备面前大胆预言道：“且曹操自二十年前，身体就开始多有不适，时常头痛欲裂，出现幻觉，受惊昏迷。如此身体，孩儿预测曹操至多活不过明年夏时！”
“孩儿曾偶尔读过些医书，曹操此病，乃在于头脑中生出一瘤子。此瘤不除，只会拖延病情，最后无药可治。”
“阿斗，你又是何时看的医书？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刘备听刘禅对曹操的病情说的头头是道，仿佛就是刘禅自己亲自去给曹操进行的诊治，甚是惊奇地问道。
“医书对孩儿来说乃雕虫小技，不足为奇。”刘禅得意的笑着，继续说道，“曹操最根本的病却不在那个瘤子，而在于他的疑心病。治瘤需切除，切除则要开颅，以爹对曹操的了解，他会允许有人拿着刀子划开自己的脑子吗？”
“哈哈哈，绝不可能。”刘备朗声笑道，“孟德自幼机警，且因行事专横，又多次经历叛乱险境。因此从来不肯轻信他人。要是让人在他头颅上动刀子，只怕动刀子的那人还没动手，就已被孟德摘下首级！”
“如此便是，曹操明年夏时之前必死无疑！”刘禅自信地说道。
不过刘禅还在担心的是，曹操是在关羽败走麦城后去世的。而刘禅又不会眼睁睁看着关羽被阴险小人吕蒙背刺，既然如此，曹操还会在明年的时候，按照历史的轨迹去世吗？
因为刘禅的到来，历史已经开始改变。未来的一切，很有可能是刘禅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历史。
“二者又是什么？”刘备用提问把刘禅从沉思中拽了出来。
“二者是依孩儿看，曹操已经决定放弃汉中了。”
“放弃汉中？这又是为何？汉中厥壤沃美，赋贡所出，可养活数十万的子民，爹想不出孟德甘愿放弃汉中的情由。”
刘备第一次对刘禅的分析表现出了不确信。按照刘禅说的第一点，曹操确实老了，但是老了又不代表傻了。
这几年曹操向汉中战场投入了多少兵力？只夏侯渊和张郃两位名将就带着数万大军在汉中屯兵了五年，又岂是能轻易放弃的？
“爹，此言差矣。如果把目光从汉中放眼天下大势，就会发现，汉中对于我们来说是益州咽喉，必须要握在手中，可是对于曹操来说却没有如此重要。”
“其一，汉中地势处于山地（现在的秦岭山地），山路崎岖，使魏军的粮草运输严重受限，补给困难。”
“其二，即使完全占据汉中，汉中和我益州之间尚有高山阻隔，如此地势，曹操绝不可能在短期内攻克我方。”
“其三，目今天下三分，我方虽与江东因荆州而生嫌隙，但是曹操仍旧对我方与江东的联盟忌惮不已。尤其二叔镇守荆州，进可直逼襄樊，打到洛阳城下，退可和孙吴联结共抗魏军。”
“在此情势下，若是曹操执意夺取汉中，魏军主力部队就会深陷在争夺汉中的泥潭中无法自拔。而魏东南和中南的防守就会空虚，二叔和江东随时可能由这两个方位对曹操发动奇袭，引起中原震荡。”
“其四，五年前，曹操攻下汉中时，便一举将汉中十余万百姓迁往洛阳和长安，导致原本富裕的汉中人口减半，粮田荒芜，风光不在。汉中此刻对曹操来说已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由此，孩儿推断，曹操已经做好了随时放弃汉中的准备！此战，无论天时、地利、人和，我方必胜！”
经过刘禅一番推导下来，刘备彻底陷在了刘禅给他描绘的局势图中，思索片刻后，抚掌大笑道：“我儿竟有如此见识！为父何愁天下不能一统！”
刘禅冷笑几声，刘备此人还是太过于仁厚且乐观，曹操不争汉中，不代表我方拿到汉中就能问鼎中原。
汉中崎岖的地势，对曹操而言是个难题，可对刘备来说又何尝不是？
汉中既是阻挡外敌的屏障，却也是将蜀汉封闭起来的牢笼。
“爹，你可曾想过，汉中既然能让曹操深陷泥潭，可否也会阻挡我们北伐的道路？”
刘禅平静的看着喜出望外的刘备，刘备一向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在刘禅面前却放下了胸中的城府。
听了刘禅的发问，刘备沉默了。崎岖山路就在那里，对曹操，对刘备，都是一样的崎岖，一样的困难。
“打出去！”
刘禅猛地站起身冲到刘备跟前，握紧拳头向刘备说道：“爹！打出去！拿下汉中只是第一步。汉中让我们有了稳定的根据地，可是也增加了我们突进中原的难度。曹贼已经把汉中的价值都压榨的一干二净，如果我们不尽快打出去，就会在益州这片土地上郁郁而终！”
“回到成都后，爹会认真和军师商讨这个问题。”
从刘禅短小却又精炼的几句话中，刘备已然深刻感受到了刘禅提到的这类威胁，但是又觉得今日不宜轻率地商讨如此重大的军机要事，便草草跳过了这个话题。
“阿斗，所虑者唯有孙吴又是为何？”刘备继续就着刘禅谎称的孝武皇帝托梦之事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