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过度生长

圣颖虽然已经倒下了，周杰明还是从背包里取出强力胶带，先封住了他的嘴，一边说道：“龙兄，你说要是炎黄那门叫点穴的功夫真有那么神奇就好了，手指一戳就叫他动弹不得，说睡几个小时就睡几个小时。”
“我并不会点穴，”檀龙却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这个人确实是因为消耗过大才这么容易被制服的没错，但要是我们更早出手一点，损失会不会更小。”
周杰明的也手停了一下，不过随后又动了起来说道：“我们本来就是在救人，如果不是这样，伤亡只会更大，道德绑架什么的，没必要。”
檀龙释然地呼出一口气：“说的也是。”
然而，周杰明捆完脚，却在捆他右手的时候停住了，脸色异样。
“怎么了。”檀龙问道。
“你看他的手。”周杰明掀起圣颖右手的袖子。
“义肢？”檀龙眉目微凝，而看到这一幕的花魁也站了起来。
她这一动，周杰明和檀龙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她，花魁只好又坐下了，周杰明继续绑手，搜刮完他身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了之后才说：“花魁小姐，不会将阿玖牵扯进来的局面已经达成了，现在只要把这家伙送去巡防司，不夜天的事情就会落幕。”
其实有一些话在周杰明脑中盘旋，他不了解天宫正造的逼问手段，圣颖还是有供出她们的可能，而这个人罪大恶极，即使现在死在这里也完全是罪有应得，现在对他咔嚓一刀，或是从楼丢下去，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可自己说是代白鸟斋先生行使权利，其实也只是不夜天的过客而已，究竟有没有审判他资格呢，而听了圣颖与花魁小姐的对话后，周杰明觉得这话实在太残忍，他说不出口。
然而，花魁确实摇了摇头，仿佛看穿了周杰明的心思一般：“我会和你们一起去告发他，阿玖既然离开了，我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周杰明愣了一下，对她点头致谢：“如此真是太感谢您了。”
“周，他醒了。”檀龙忽然说，老实说他很惊讶，那一拳应该用够了力气才对产生的震荡传递所导致的麻痹应该让他晕厥更久才对，可某种强大的精神力使他提前苏醒了过来，披头散发，听到花魁要告发他的话后，喉咙里发出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声音。
他的口被封住，手脚被绑，身也再无阴阳术的道具了，吟唱、结印以及阵法所有的手段都无法施展，可是他没有败，因为……
仿佛地震一般，地面于下一刻轰隆起来。
“龙兄外面！”周杰明发现是怎么回事后大喊道。
檀龙向外望去，也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枝蔓，墨绿色有如细蛇般的枝蔓从嵌色玉莲台的底部疯长涌出，很快便占领了涅海棠的内圈，并向房间侵占，而花魁的这件房间则更是它们入侵的重点，檀龙能以拳脚将它们破坏和打回，可眼下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周杰明匆忙之间更是只能举起木桌抵挡，没多久就被顶在了房门。
圣颖则是在一片混乱中被枝蔓一缠带走了，周杰明见此暗骂一声，拉开房门说道：“龙兄，花魁小姐，我们快撤！”
三人好不容易脱离的拥挤的房间，却发现走廊的墙壁和地面也逐渐被枝蔓占领了，周杰明的大脑高速思考着，该如何脱离现在的困境呢？
就在这时，花魁却忽然说道：“这些垃圾我有办法清除。”
“是什么？”周杰明大喜。
花魁接着说出来惊人的话：“厨房的油，地窖里的酒，还有烧水班的柴，随便用什么重现一次当年的大火就好，让这些都燃烧殆尽吧，没关系，今天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附近也都是水。”
“您舍得吗？”虽然听明白后确认是可行的计划，周杰明却没法不问，这里毕竟是她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地方啊。
花魁只是摇了摇头，恢复了周杰明初见她时的神色，眼角眉梢雷厉风行：“这是来自涅海棠老板的命令，执行大扫除！”
周杰明和檀龙对视一眼：“是！”
在二人的护送下，花魁抵达了烧水班，将堆积起来的干燥柴火推倒，并将能找到的助燃物泼在依旧在入侵的枝蔓，而刚做完这些后，枝蔓也已将房屋的承重结构破坏得千疮百孔，甚至还不断生长出来膨胀果实一样东西挤压。
“小心！”檀龙只来得及提醒一声。
坍塌下来的房梁就将花魁，檀龙以及周杰明分隔了开来，更为不巧的是檀龙虽然在坍塌中摔落，不知道掉去了哪里但好歹还在外面，而花魁却是因为在最后一刻推开了周杰明，而被封了道路困在里面，再难出来。
不行，点火计划不能实施了。周杰明的第一时间想到，也不顾怀里多出的东西开始动手扒废墟并朝里面大喊：“花魁小姐你忍耐一下，我这就救你出来。”
然而，花魁望了一眼侵占速度只快不慢，并且有向外蔓延趋势的枝蔓，恐怕这里很快也会坍塌的吧，随即眼神黯淡地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火折子往地一抛。
“花魁小姐！”周杰明大惊失色，然而刚动就被里面吐出的火舌逼退，这枝蔓竟该死的易燃。
火焰和飘起的浓烟之中，周杰明渐渐没法透过缝隙看清花魁的身影，只能通过她此刻温和的声音，想象她此时微笑的样子：“谢谢你，周杰明，但是我已经很累了，这是只有我有资格并且唯一能做的事了，快走吧，如果见到阿玖，麻烦帮我把东西交给她，并替我说声对不起，对你也是，之前说了一些过分的话。”
来不及了，在花魁小姐点火的一刻就来不及了。
“绫子小姐……”火势越来越猛烈，周杰明握紧了拳头只得后退，可恶，真可恶啊，明明不想任何人死掉才来这里，明明花魁小姐这样的人不该死掉，为什么把她的话记在心撤离却成了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呢，他忽然有一些想哭。
浓烟十分呛鼻，身处火海之中原来是这般暑阳光完全无法比拟的灼烧滋味，氧气很快就会耗尽的吧，意识迷迷糊糊的，感觉要睡着了，记忆走马灯般闪过，虽说自己早就是该死掉的人了，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侍女没有自己的姓氏，年幼便被父母抛弃了，自知晓人事以来，她就被叫做绫子。
在不夜天城做侍女并不算很苦的差事，更何况是做那位夫人的侍女，与那位夫人相处的细节，很多都想不起来了，但唯有两件事情刻在了记忆里，一件事是在飘雪过后，一个洁白的清晨。
也才十一岁的绫子眼神好奇地看着被夫人抱在怀里的那个清秀的宝宝，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好可爱。
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也许是夫人平时太和善了，她竟然问道：“夫人，我可以碰一碰她的手吗？”事后，把带她的年长侍女吓了个半死。
然而夫人却是微笑着说：“当然，你还可以抱一抱她。”
这是绫子第一次接触到崭新的生命，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充斥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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