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铁腕怀柔

“久泰。”天宫正造喊了一声。
“是。”大弟子便立即离座，绕至席后，取出两把早已准备好的刀剑。
天宫正造的笑容缓缓消失至面无表情：“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左卫门似乎想要和我天一做场道馆比武，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左卫门，请吧。”
“啪嗒”一声，长刀连同刀鞘被丢到了左卫门面前，露出了鞘一点后，他看清了，那是把开了刃的货真价实的刀，独眼男人顿时感觉四肢僵硬了，嘴唇颤抖，面如土色。
除了如周杰明之类的少数人，在场的大多数都低下了头，他们有的是对天宫正造落井下石过，更多的是选择了默不作声，而左卫门则是落井下石的人里跳得最凶的，直接跳到人家里去了，他们对自己做过的事都心知肚明，来前就知道这不会是场简单的宴席，现在也该到人家兴师问罪的时候了。
“来，对我用用看吧，用你的秘剑丹啄。”天宫正造的视线居高临下，眼中寒光如铁。
“天宫先生啊……”有位抱着唇亡齿寒心态的大臣赔笑着刚想站起。
天宫正造只是一个眼神便叫他吓得瘫坐回去，左卫门此刻已是汗流浃背，就当他牙齿打架，思考着该怎么向天宫正造求饶的时候。
“左卫门先生，我觉得你应该拿起刀来，”鸦雀无声的大厅内，响起的反而是一位青年人的声音，“你磨炼了那么久的秘技，一定不是为在下准备的吧。”
如同一桶凉水浇在了脑袋一样，左卫门清醒过来，往昔无数勤奋的练习浮心头，他忽然想起自己确实是有想挑战这个男人的，只是在真正面对他时，那股绝对的压迫力竟使他不敢生出那样的想法，因为檀龙的一句提醒，左卫门打架的牙齿稳定住了，他默默握起了地的刀柄。
天宫正造原本阴沉的脸色似有缓和，他点了点头：“来。”
这也许是人生的最后一战了，腿还是有些发软，但随着左卫门咆哮出声，第一段突刺跑出了超越与檀龙对抗时的速度，秘剑·丹啄！
“铛！”
然而，只听得清越的一声，天宫正造面对突刺竟然既不闪躲也不格挡，而是以剑柄自下而猛地一顶便撞开了刀锋，同时不是以剑，而是以直拳猛地击打向他的腹部，剧烈的一击效果颇有那日宫野晴朗打他时的感觉，只不过左卫门可没有演戏的富裕，是真真正正地蜷缩到地，拼命握刀的手也失去了力气。
失去了奇袭优势的丹啄，在天宫正造面前被轻易破解了。
“要是连挥刀的勇气都没了，那才是无聊透顶的家伙，明念证心流就继续存在下去吧，”天宫正造对跪伏于地的他淡淡地说，“但左卫门你就别当了。”
身体于心灵的双重压迫使左卫门爬不起来，难掩的哭泣声中流下了大滴大滴屈辱的泪水，此一战后他将失去权力与尊严，但他知道以天宫正造的性格，已经是对他莫大的宽容了，降下惩罚的男人随后环顾四座：“各位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率先反应过来的人立即答应，后反应过来的人们也露出欣然的神色。
“他们清楚什么了？”檀龙不解。
“天宫先生只拿他踢馆的事情开刀，而绝口不提政事相关，就是说这次的事情他都不会再计较了，以后大家该怎么做怎么做，这样很好。”周杰明讲解道，而天宫正造也确实是如周杰明说的意思。
左卫门提前离开了宴席，众人度过了和半场一样热闹的宴会后，席散。
和檀龙打了声招呼后，周杰明找了天宫正造，提出和他单独交谈的请求，对此，天宫正造只是笑了笑，便带他来到另一间开阔的房间内。
“大战结束，能轻松地交谈是件幸事。”天宫正造与周杰明对坐，为他沏一杯清茶，“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呢，周君？”
“我想继续旅行，去不夜天外的地方。”周杰明说道。
“那很好啊，”天宫正造随后却是流露出些惋惜的神色，“其实我之前也檀龙聊过，但他也是这么说的，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小女对他颇有意思，若是他愿意留在不夜天的话，老夫也不是迂腐之人。”
周杰明却是没再喝的意思：“天宫先生，对圣颖，也就是宫野晴朗的事情，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的呢？”
“谈不注意到，而是一直有调查，”天宫正造说“当初清剿宫野家的时候，并没有确认宫野晴朗的死亡，只多出了几具被大火烧焦到什么也认不出来的残骸，凭自己的经验，我觉得宫野守不会那么容易让自己家的血脉断绝，而在他制造异物第一次袭击雪月殿下车架，意图制造恐慌的时候，我便知道不久将有风波了。”
“原来如此。”周杰明点了点头，“既然您早有察觉，让我这段时间不禁是不是不插手的结果会更好。”
“不能这样说，”天宫正造却是否定道，“如果不是你们完成将圣颖逼绝路的最后一步，涅海棠发育得更加完全，现在不夜天城就不会是仅有几人中毒昏迷的情况了你们无疑是这里的英雄。”
“……”
“你其实并不真的想关心这些，而是想问关于现在名叫阿玖，其实是风花殿下的那位少女的事情吧。”天宫正造淡淡地笑，周杰明感觉心收紧了一下，天宫正造的开门见山戳中了最核心，也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地方。
这并不是在试探，周杰明非常清楚这一点，深吸口气退后深一鞠躬：“请您放她一马，无论背景如何，与谁相关，阿玖她都什么错也没有。”
“既然什么都没有做错，你又为何会觉得我会伤害她呢？”天宫正造神情没什么变化。
“如果对天宫正造个人，我或许也会怎么认为，但若是对不夜天的治安官，我便有必要提。”
天宫正造把玩着杯盏，良久，遗憾地摇头笑笑：“看来，我们是无法轻松地交流的。”
“是的，她什么都还没做错，甚至是我们亏欠了她，但她的存在便已是足以令我担心的地方。”温和消退，天宫正造的脸色冷峻起来，“你能保证她不会有一天像宫野晴朗一样复仇吗，又能保证不会有人居心叵测，利用她来威胁不夜天吗？”
“这些我知道，”如果是站在天宫正造的位置，周杰明也会这么想，“但发起政变的是崇德殿下，那时的雪月公主方才两岁，天宫先生也只是向宫野家出手，我所认识的阿玖不会对无错之人复仇，不会伤害无辜之人的人，如果有人想利用她，我绝对会保护她的。”
绝对会保护她这句话让天宫正造听着有些想笑，实在不像是这个心思缜密少年会说出来的话，但他又觉得这份真挚是并不讨厌的地方。
“那就怎么办吧。”他说。
“什么？”周杰明有些发愣。
“我说我不会伤害她的，”天宫正造轻声解释道，“风花公主已经死在当日的动乱中了，能证明她是谁的人也都已不在了，请阿玖小姐只带那个名字离开不夜天吧，不要再回来了，这是为我们好，也是为她好。”
“那如此，真是太感谢您了。”周杰明向他表达了真诚的谢意。
在他离开前，天宫正造问：“少年人，如果我坚持不放过那少女你会怎么做呢？别紧张，只是问问而已。”
周杰明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如果那样的话，我会用自己的方法。”
“是吗？”天宫正造笑笑，也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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