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们和离吧

宋聿泽痴痴地站在原地，他眼前的方思柳虽然还是从前那般美艳动人，但终究是有些东西慢慢的发生了改变。
她因这两个月来接连生的两次大病，所以比起从前看起来瘦了许多。她原本就是十分纤细的，如今瘦了反倒少了些明媚，整个人看起来沉静了不少。
只是她的性子却并不像看起来那样沉静。
从前他只嫌她脑袋空空、甚是无趣，每逢她追在身后的时候恨不能将她早点撵走。
可现在当他主动靠近她的时候，她为何反而想要从她的身边逃离呢？
宋聿泽抬起手，想要揉揉她乌黑的发，最终那只手只是握成了拳，无力的垂了下来。
二人之间，所隔不过一臂的距离，可他竟觉得那是他无法跨越的鸿沟。
“从前之事，的确是我不对。”他开了口，声音有些哑：“那时我一心只想同若儿在一起，而父王又执意替我同你定下婚约，我便将这怨气发泄在了你的身上。”
“过去我本觉得你是个无趣之人，所以也不曾花心思去了解你。可后来，我发觉你并不无趣，我喜爱看你面对我时的牙尖嘴利，也喜欢你处理问题时的平静淡然。”
宋聿泽上前一步，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他眼中满怀希冀，低头看向方思柳古井无波的眸子，将她冰凉的手掌包裹在了他的大掌之中。
他是那样的小心翼翼，就好像握在手里的是无价之宝，他不敢用力，却又怕她会冷漠无情的将手从他手中抽走，此时的他看起来宛如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患得患失。
“思柳，”他眸中炽热的感情快要将方思柳融化：“即便现在你不再喜欢我了，但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
方思柳强行按捺住想要离开的冲动，将他的话听完了，不但没有被他这番言论所打动，心中那股无由来暴躁的感觉反而更甚。
她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宋聿泽手中抽了出来，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感动：“世子，有些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你又何苦非要强求呢？”
宋聿泽手中忽然失去了方思柳的温度，心中有些怅然若失。
“我宋聿泽偏要强求。”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方思柳：“错过又如何，你我夫妻二人，有的是时间修补感情。”
“那沈若若又当如何？你同我在这儿修补感情，就不觉得对她心有亏欠吗？”方思柳冷面说道：“这些年她同你情投意合，天真的以为你的心里只有她一人，可如今你将她纳回府中不过半年，就这样突然的变了心，你可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宋聿泽见方思柳一直替沈若若考虑，以为她是吃醋了，连声解释道：“若儿那边......是我对不起她，我以后一定会补偿她的。你若是觉得因为若儿的原因而疏远我，我日后可以多花些时日陪你。”
同他说话的方思柳只感觉自己快要被气死了，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在心里不断的劝自己冷静下来。
也对，宋聿泽终究是个古代人，方思柳想着。
这个时代同她出生成长的那个时代毕竟还是不同的，在这些有权有势的古代男子的观念中，女子不过是他们的所有物罢了，三妻四妾是家常便饭的事。
更何况宋聿泽这般高傲有野心的人，他日后可是要推翻大晋成为皇帝，他的心中比女子更重要的，自然是权势。
方思柳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自小的成长环境便让她无法接受宋聿泽这份有些沉重的偏爱。
她若是答应了宋聿泽，就是拆散了他和沈若若的感情，在她的认知里自己便是第三者，这同她打小所接收的道德观相违背。
而且宋聿泽之前还想要杀了她，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原谅一个想要夺走自己性命的人的，不管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他都对她起过杀心，并且差点要了她的命。
况且......她是真的不喜欢宋聿泽，她想要的喜欢是互相尊重，而不是目前这种宋聿泽一味索取的关系。
她叹了口气：“世子，我并不是想要取代沈若若的位置。相反，我更希望你同从前一般喜爱她。”
“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一腔真心皆是给了你，可你移情别恋，无论你给予她怎么样的补偿，真的能补偿得起她那一颗心吗？”
宋聿泽沉默不语，他知道他与沈若若之间一切都回不去了。
若是他能早些看清自己的心该有多好，那他与方思柳，还有沈若若之间的关系，是否就会不一样了？
他此时脑中一团乱麻，胸口也觉得闷闷的喘不上来气，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方思柳就像一味毒药，麻痹了他的思想、神经，却又让他欲罢不能，不计后果的想要得到她。
他将方思柳拥入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近似哀求的说道：“思柳，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绝不会再让你失望，若儿那边是我亏欠了她，可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我如今心里只有你一人，以后也只会有你一人！”
“我这些日子甚至一直都在想着，若是一开始我喜爱的就是你，我们如今是否也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从前的一切，我日后都会弥补，弥补你、弥补若儿。”
方思柳头顶传来闷闷的声音：“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这一次，方思柳难得的没有急着马上去推开他。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卑微如尘埃的宋聿泽，在她的印象里，无论何时他都是那样的耀眼，他似乎从来不会后悔不会低头，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好像从来都不会对谁服软示弱。
可他现在，就这样低声下气的恳求她，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桀骜不驯，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猫一样，竟然让人觉得有些无助。
方思柳轻声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杂念。
她轻轻推开宋聿泽，看着他受伤的敛起了眼眸，移开了视线。
“世子，可这世上没有如果，不是吗？”
“就像无论你如何弥补沈若若，她心中的伤最终都会留下疤痕，这一切都回不去了。也正像世子那日对我所做的事，终究让我们的关系变成如今这样不可调和，不是吗？”
“思柳......”
方思柳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她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轻启——
“世子，我们和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