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体验已经开始

星空下，没有楼房的村庄静静趴伏在大地之上。
晚上九点多钟，东北乡政府，20瓦的电灯发出的光从屋子里晃出来，连半拉院子也不能照亮，两条修长的影子印在地面上几乎不动。
欧凰和钟跃升站在宽敞的大院里赏着星星聊着天。
村子里找不到住房，这个年代每家每户的人口不少，由于经济条件限制，盖得房子却不多，很多家庭父母子女睡在一个像大通铺一样的床上。
最后只好由乡政府大院里腾出一间房子让欧凰住下。
七人团里面只有欧凰需要体验农村生活，钟跃升让其他人都回县城招待所，他留下来陪着欧凰，八七年的城市里街溜子遍地，农村治安也不好，必须有人留下来保证女主角的安全。
欧凰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腹前掌心朝下，抬头仰望天空，一双眸子和天上的星辰互相辉映，“升哥，这算是体验农村生活吗？”
声音轻柔，似乎怕打破乡村这份静谧。
钟跃升站姿笔直，双手抄进裤子口袋里，和欧凰保持了半臂的距离，听到欧凰问，钟跃升笑笑答道，“住在农村，吃在农村，当然算是，只不过体验不深而已。”
欧凰微微侧过头来，“那怎样体验才算深刻呢？”
眸光一闪一闪。
背对着灯光，钟跃升的笑容并不清晰，侧颜的轮廓颇有棱角。
钟跃升，“不急，慢慢体验，逐渐会越来越深刻。”
欧凰，“我要不要……”
欲言又止后还是说了出来，“我要不要拿起大锄，明天到地里和农民兄弟们一起刨地呢？”
白天，欧凰看到有农民用锄头在田里翻地，她认为那是真正的农村生活体验。
钟跃升，“翻地，犁地，包括播种，这些是男人的事情。
“女人大多都是带孩子，做饭，喂鸡养猪。”
机耕机种机收之类的机械化作业，在绝大多数农村根本跟这些不沾边。
已经快进入九十年代，农民田间的劳作方式跟几千年前的祖先区别不大，依旧靠畜力和人力，田里的农活非常劳累。
钟跃升忽然笑出一点点声音来，“去田里劳动，当然能很好感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辛苦，但要知道用锄头铁锹这些农具时，很容易把手掌磨出血泡结下永久性的老茧的。”
欧凰眨动眼睛，长睫毛像两把刷子一样把星光梳理，口吻坚定的说道，“磨出血泡和老茧，这些我都不怕的，只要对拍戏有帮助，我想我是可以坚持的。”
钟跃升不由得侧头看了欧凰一眼。
欧凰的侧颜像一尊雕塑的轮廓，安静而又立体。
从欧凰的侧面感受了一下她的果决，钟跃升把头回正，“这两天，你先从做饭洗衣收拾房间做起，明天让石乡长带我们去村子里转一转，介绍一些妇女给你认识，以后，多和村子里的妇女在一起，和她们聊聊天，注意观察她们做的事情，听她们说的那些鸡零狗碎的家长里短。
“同时你要琢磨如果你就是他们，你该怎么做，怎么想，特别是从一个妻子的角度如何对待丈夫，做母亲的角度如何带孩子。”
电影剧本中展示了“我奶奶”从被亲爹逼婚嫁给麻风病人开始，一直到“我爸爸”六岁，历经从闺中黄花到孩子他妈。
女人处在不同阶段，由于特殊的经历，导致心理和性格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虽然在演同一个人，但呈现出来，要让观众感受到角色的明显变化，这对演员的表演技术要求比较高。假如吃不透，正式拍摄时，就会出现拍一条不过，再拍一条还不过，影响拍摄进度。
欧凰听了钟跃升的安排，目视前方，口吻坚定的道，“我会好好体会的。”
钟跃升鼓励欧凰，“将来有一天，你回头看时，会发现过去做的事情都是值得的，哪怕它当时让你为难，哪怕你很尴尬，甚至被小人陷害，被糊涂的人误解，但是请你记住，点点滴滴皆为积累，有了这些积累，当机会来临时，你才能爆发。”
欧凰问道，“升哥，你爆发过吗？”
钟跃升笑笑，“单拿出导演这份职业来讲，我没有，所以我希望在这部电影拍出来上映之后，我爆发一次？”
说完，钟跃升笑起来，欧凰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