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阴霾

回廊。
古朴的铜门连通着下一节车厢，周围是全封闭结构，机械运转的嗡嗡声震耳欲聋，金属吊灯在黑暗中发出勉强可以视物的光线。
“老师……”炭治郎欲言又止。
昂热数着心跳，调整自己的呼吸，缓缓握拳然后松开，挥掌击空，原地轻跳，适应着失去了龙血和呼吸法加持的身体。
“炭治郎，还在苦恼吗？”
老人微笑着打出几记刺拳，西装绅士的优雅和拳击手的凶猛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我……”炭治郎犹豫了一下。
他无意指责老师，然而老师刚才的做法确实在观念上跟他产生了不小的冲突。
从结果上看，老师的做法的确是成功的。
那是不是说明是他错了呢？
“刚才……”
昂热做了个手势，阻止炭治郎继续说下去。
“来，向我进攻！”他冲炭治郎的刀抬了抬下巴。“仔细留心力量与角度的变化，把节奏找回来。”
炭治郎拔出日轮刀，还没等反应过来，昂热就撞进了他怀里，错手绞掉了他的刀，拽着他的手臂把他重重摔了出去。
“身体素质全面回归普通人的水平，意味着你的握力、拳力、神经反映速度都会明显下降。”昂热招了招手，示意炭治郎继续。“如果不能避免路径依赖，沉溺在过往的经验里，你会死得很难看。”
摔得头晕眼花的炭治郎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努力摆出剑势。
水之型·浪涌！
他后拖着刀，向老人冲去，刀身划出圆满的弧度。
慢了！
炭治郎心一沉，没有了呼吸法的特殊增幅，过去如臂指使的日轮刀在挥动时多出了一丝艰涩，而身体也无法支撑他向过去一样高速移动。
动作一慢，破绽就暴露出来了。
老人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弯腰避过日轮刀的轨迹，右腿横扫踢在炭治郎的小腿上。空气中发生噼啪的炸裂声。
炭治郎一个踉跄，就要摔倒，但咬着牙稳住了身体，用头槌撞向老人。老人稍稍侧身，又是一脚踢在炭治郎的肚子，把他踹了出去，重重砸在车壁上。
“每个人都要选择自己的身份，以及与世界相处的方式。”昂热幽幽道。“我不是圣人，不是英雄，而是个满手血腥的复仇者。尽管我复仇的对象是那些与人类为敌的异类，但我不会因此把自己摆在道德至高点上。”
“在我进行的这场战争中，伴随着数不尽的牺牲。牺牲的有时候是无辜者，有时候是我的朋友、学生，而某天也会轮到我。”
“这些牺牲既不高尚，也不正义。牺牲就是牺牲。为了实现某些目的，他们的生命永远地画上了句号。”
昂热点燃一支烟，烟雾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散。他的视线有一瞬间失去了焦点，仿佛望向了极远的地方。
炭治郎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我不止一次面临艰难的抉择。”
“是否要为了救援深陷险境的学生，而使更多的成员深陷险境？”
“是否要为了不打草惊蛇而放弃提前疏散居民？”
“是否要以无辜者的生命为代价，完成战略目标？”
昂热轻笑，看着炭治郎努力扶着刀站了起来。
“我以自己的内心为标尺，衡量一切，裁决一切，背负一切。哪怕成为有些人眼中残忍的刽子手，冷血的战争贩子。”
“这是我作为复仇者的觉悟。”
“而你的觉悟是什么呢，炭治郎？你想要成为的是和我一样的复仇者吗？”
“不！”炭治郎喘着粗气。“虽然复仇很重要…但……”
内心涌起的力量撑住了他的身体，日轮刀在他手里轻轻颤动，炭治郎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
“我绝不能接受以牺牲他人为代价！”
“我要……保护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