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宇宙社会学

“宇宙文明的两条公理:一、生存是文明的第一需要；二、文明不断增长和扩张，但宇宙中的物质总量保持不变。为了让这两条公理能够推导出黑暗森林理论，我们还是要引入两个概念:猜疑链和技术大爆炸。有了这一切，我们就能推导出黑暗森林理论。”
万紫烟听到王明德的话，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我所熟知的黑暗森林理论，可是光凭这两条，我们根本没办法推导出破局之策啊”
“对，对。”王明德鼓起掌来，脸上露出诸如痴汉、病娇、变态这类人常用的表情，让万紫烟心里有一些发毛。
“王明德？”
对于万紫烟的呼唤，王明德置若罔闻，他自顾自的说道：“本来黑暗森林理论可以说是很完美的了，可是如果带入另外三条概念，那么一切都不一样。”
“另外三条概念？”万紫烟此刻也没有心情理会王明德所展现出来的病态，好奇心压垮了她内心那一丝微小的恐惧。
“在提出另外三条概念的时候，我希望你先明白一个问题。宇宙现在面临的根本问题是资源恒定和生命呈指数级增长的矛盾。面对这个矛盾，无论你采用什么方法，包括干掉其他所有文明自己成为宇宙中独一无二的文明，你也没办法摆脱这个矛盾。你承认这一点吗？”
“好像确实是这样。”万紫烟点点头。
“那么我们就可以一条一条的来了，不着急，我们有一整夜可供欢愉。”王明德此刻面色潮红，仿若微醺过后的酒客。“先说我最喜欢的一个概念——宇宙就是个碧池！”
“嗯？！”万紫烟听了这话，先是眉头一皱，作为一个女性，显然她认为王明德的话十分失礼。
可是此刻沉醉于颅内高潮的王明德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万紫烟想刀人的表情，他继续讲道:“你知道有些时候一些西方人喜欢用‘幸运女神向我掀起了她的裙角’这样的话来表达自己的幸运吗？相信我，宇宙做的比幸运女神刺激的多！”
“宇宙间的任何一个文明，只要它走出了宗教的蒙昧，迈入了科学的殿堂，它就得到了探索宇宙的入场券。”
王明德讲到这里，开始欢快的渡步，一边拍手，一边围着万紫烟转圈，让万紫烟很不舒服。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王明德又开口发问。
万紫烟摇了摇头，显然不能加入王明德精神的狂欢。
“可以给你一些提示——宇宙是物质的，并且宇宙物质总量是不变的。”
听了王明德的话，万紫烟低下头思考，只是方才过了一两秒钟，她的思考却又被王明德出口打断。毕竟对于现在正处于思维运转顶峰的王明德来说，这一两秒钟的停顿就如同一两年那般长久。
“宇宙是物质的，可以得出宇宙是客观的这条结论，换句话说就是宇宙是可知的。任何一个文明，只要它想，它就可以去探索宇宙的规律。而如果把这一特性放大到以兆为数量单位，以亿为纪年单位的宏大宇宙叙事中，你就会发现宇宙这个碧池的真理，早就被不知道多少文明所穷尽了。”
“唔～”或许是在讲完这些之后，王明德的情绪稍稍沉静下来。他略带歉意地向万紫烟表示道:“如果不喜欢我刚才的说法，你可以用‘宇宙可知论’来代替我刚才的讲法。”
“宇宙是个……宇宙可知论。”万紫烟本来想用王明德的第一种叫法，可是她实在是难以启齿，于是干脆还是换成了第二种，“可是，就算有宇宙可知论又能怎么样呢？”
“你还不明白吗？”王明德的精神思维又高速运转起来，“这是能打破猜疑链和技术大爆炸的最大杀器！因为宇宙可知，所以在兆为数量，亿为纪年的宇宙中，会存在完全掌握或趋于完全掌握宇宙所有真理、规律的超级文明！”
万紫烟被这个结论惊到呆滞，穷尽宇宙所有真理、规律的超级文明？
王明德显然没有想等万紫烟缓过神来的意思，他继续讲道:“无论是穷尽宇宙规律还是趋于穷尽宇宙规律，这其实都造成一个结果，即该文明永无可能再发生技术大爆炸。这不是什么质子的困局，这是宇宙给予她子民所戴的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
“而你知道吗？一旦技术大爆炸无法产生，那么宇宙中的猜疑链就变得像纸一样可笑了。在以兆为数量，亿为纪年的宏大宇宙叙事中完全穷尽或趋于穷尽宇宙规律的文明，以单数存在几乎是难以想象的，那么一旦出现两个或者多个穷尽或趋于穷尽宇宙规律的文明就只会出现一件事。在茫茫宇宙中，我没有办法确保自己将能将一个实力相近的文明彻底的消灭。因为我们两个实力是相近的，而且永远没有再次大发展的可能”
“你想干掉我，但你干不掉我，我想干掉你，但我却干不掉你。因为大家都是穷尽宇宙规律或趋于穷尽宇宙规律的文明，大家实力相似，那么这个时候就会出现相持阶段，而且无论这种相持是以战争还是以非战争的形式展开的，它都必然促进交流。”
“那么有了交流之后呢？”万紫烟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好像插进来一根烧红了的铁棍，炽热的思想急着这铁棍流入她的大脑，让她只感到震撼脑髓的体验。
“如果你是穷尽或趋于穷尽宇宙规律的文明，并且你和另一个或另几个和你拥有同样能力的文明僵持着相处之后，面对还在不断发展的其他文明，你会怎么办？”
“打击。”万紫烟几乎是脱口而出。“毕竟宇宙间资源是有限的，但生命却在于指数级增长，如果其他文明发展起来会对我造成不利。”
“对也不对。”王明德砸砸嘴，露出惋惜的神色。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没有考虑到你的同伴，也就是那些和你能力相似的文明。他们似乎也对你很不满，如果你能在打击其它文明的过程中露出一点破绽，让他们能把你干掉，让能力不如你的文明替代你的位置，似乎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嗯！？”万紫烟又陷入了迷茫。
“这里就需要引入第二个概念，那就是宇宙联合理论。”
“宇宙联合理论？”万紫烟感觉自己现在有点晕了，短短的十几分钟里，王明德抛出了太多的论断，这让万紫烟有些疲于应付。
“回到刚才你做的选择，其实无论你选择什么，无非都是走两条路。路径一:鉴于其他新诞生文明是海量的，所以你需要联合其他和你实力相当的文明，一起打击各其他的新晋文明。需要联合其他文明，是因为这些新晋的文明可能会存在于你们两个文明之间的缓和地带，像你们这样的超级文明，疆域横跨宇宙，你们中间的缓和地带足以诞生无数个新晋的文明了。或者说这个文明的发展已经达到了和你们相似的地步。
路径二:扶持其他新晋的文明，团结其他的力量，打破你和实力与你相当的这些文明间的平衡，实现你单个文明的利益。”
“不对，你的说法有毛病。”万紫烟大脑飞速运转，她说道:“在面对规则武器时，即便是超级文明也没有办法阻止，就比如二向箔打击，所以应该不可能存在所谓的缓和地带。”
“你忘了前提。”
“什么前提？”
“宇宙间真正的问题是资源有限而生命成指数级增长的矛盾，宇宙间文明的战争只是为了为自己获取到更多的资源而已。而如果运用二向箔打击只会造成宇宙间资源的减少。特别的，就算该文明提前进入二维化布局，宇宙间只存在他一个文明，他仍然会面对这个问题，这是宇宙这个碧池给予宇宙中文明的枷锁。所以一个聪明的超级文明，根本不会使用二向箔这类的规律性武器，因为那只不过是让一切回归到原点而已。”
“可是。”万紫烟想要争辩什么，“如果宇宙间只存在我一个文明的话，那么我至少可以活得更长久些，更远的面对这个矛盾不是吗？那么如果有这样的方式，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要知道宇宙可是不讲道德的！”
“你的这个问题我会再稍后回答你，现在让我们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吧。”
王明德停顿了一下，看着实验室印象的星图，又露出了一个病态的歪嘴笑:“回到刚才你的两个选择。事实上无论你选择哪一种，都只会促成文明间的联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