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明泽依照成神系统穿梭时间线来到第三次大战之后。
第三次大战打响时，人类社会表面所粉饰的光鲜外表，秩序道德诸如此类，一切道貌岸然之物都在蘑菇弹中，连同绝大部分的人类消失的无影无踪。文明之火终于向整个世界燃烧殆尽，只有无尽的荒野戈壁和天空中厚厚的辐射云团，似乎还能证明昔日文明之光。但即使是人类留给后代的遗产已经如此不堪，世界还是一刻也不能平静……
荒野中一名李明泽静静的走着，风呼啸的穿过空无一物的大地，裹挟着地表的沙尘，卷起他的衣袖。漫天黄沙中，他似乎看见几道影子，向自己一方过来。分不清楚是人是兽。蘑菇战后还活着的动物无不受到辐射的变异，普通的家猫都拥有狮子般的咬合力，战争导致工厂的全面破坏，产业链的彻底消失，失去了一切热武器的人类早已从食物链的顶端跌至谷底，李明泽不由将手按在刀柄上。
风渐渐静了下来，影子由远及近显露出真实的样貌，是三个还算结实的流民。现在的光景，所谓的遵纪守法的良民可得不到什么好报，吃不了这么结实。况且看这三个人眼睛还泛着血丝，充血通红，浑身虚肿精神状态却还不错怕是吃过不少人的。
“兄弟，”领头模样的流民开口道。“爷们儿几个这几天粮食不太够，看你是一个人粮食又带的不少，肯定吃不完吧。”他贪婪的看向李明泽鼓囊的包袱。笑道“不如你把粮食借给爷们几个，等到时候再还给你。”话音未落，他身侧的两个小弟向前进了一步，露出腰间的刀柄。
“那不知道您说的这个时候是要到什么时候，您给个准信儿，我也好有个准备不是。”说话间李明泽向前也进了一步。两个小弟似乎感到威胁，手都放到刀柄附近，随时准备抽刀。只是李明泽已先进一步直接抽出对面流民腰间的刀反握向上抽出，联着横转一挥就已经抹了后者的脖子。旁边的流民一时慌了，但也趁此机会，抽出刀向李明泽挥去。
“铿锵”李明泽横刀隔挡主流民的刀，脚下微进却已勾住流民的脚腕。用力向后一带，流民顺势倒下。刀在李明泽手中画过一道圆弧，画出了这流民命运的休止符。长刀穿胸而过，第二个流民也只比第一个多活了几秒而已。
“现在你们的粮食应该够了吧”李明泽看向领头的淡淡的笑道。
领头的没有搭话，他看向李明泽，并不觉得自己能比两个手下得到更好的结果。于是他转身逃跑，扔下了自己的包袱。他现在只希望李明泽在捡水和食物的时候，自己能跑得更远一些，事实上他也做到了。扔下包袱后的狂奔大概是他人生少有的速度。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李明泽背上了他包袱。现在的荒野上这样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没什么值得在意的。
李明泽看向自己手里的刀，还是那流民的刀，刀上染着锈迹，还有数个大的崩口，十足的烂刀一把。但李明泽仍然怜惜的将刀包好。在荒原上刀是人类最后的倚仗，一把刀就如同一条命一样，相对于没有食物没有水，只要还有刀，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这也是为什么那名头领只扔食物不扔刀。虽然扔下沉重的刀，会让他跑得更快些。
风又呼啸而来，只是这会儿连同天空上的辐射云团也一起被吹了过来。一团团的云结成黑压压的一片。空气沉闷起来，乌云中隐见惊雷，就快要下雨了。李明泽不由加快了脚步，前方似乎有一栋烂尾楼可以去暂避一下，现时的雨淋久了真的会死人的。
屋外的雨还在下。云层中的惊雷爆发出闪光，但一次又一次被周遭的密集的黑云所包裹，吞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再后来雷声渐渐都消失了。屋外的雨虽然还是很大，但只剩单调的大雨冲刷的声音。微凉湿润的空气，阴暗的天空，再加上李明泽赶路的疲劳，稍坐片刻李明泽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只是此时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破旧的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而这个人已经向他靠近过来。
那是一个瘦弱的女孩，脸上脏的早已分不清容貌和年纪。头发也如狗啃一般参差不齐，正如这世界上任何一个流民女孩一样，只能从身形上判断她年纪大概还小。而这个女孩手里还拿着一块玻璃碎片，长长的一条，靠近手的地方，用破布条包好了。她已经来到李明泽的身前，微颤的手握住玻璃条，准备向李明泽的脖子划去。只是她又停住了，怯懦限制了她。她将手偷偷的伸向李明泽身前的包袱，只是才刚刚触及包袱。李明泽的眼睛就已经睁开了。
女孩不由被吓了一跳，身体向后倾坐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握住玻璃向李明泽刺来。只是李明泽反应更快些，他迅速伸出一只手握住持玻璃片的手，另一只手直接擒向她的脖子。
“呜呜”女孩背着手扼住脖子，面部渐渐由涨红转向残白。李明泽拿捏的准确，在女孩脸色开始渐渐向黑紫色转变时，松开了手。女孩此时已是无力瘫倒的在地上，大口的呼吸，只是此时她的脖子上淤青，已经有些阻滞呼吸道，她还不能很好的恢复。
然而李明泽却并不打算等她恢复过来。于是扯住她的刘海，让他正视自己。
他直视着小女孩的眼睛。在荒野中，李明泽以很少见过这样的眼神了——怯懦和从未杀过人的纯净。人的想法常常就是被注入一个眼神之类的小事改变，李明泽也是。他想着至少给人类留下最后一点人性的光辉。只是他忘记了这样的想法，在荒野中常常是致命的。
李明泽松开女孩。“你最好能给我编一个能改变我想法的故事，合理的解释这一切，不然……”李明泽将手中的刀晃晃。“你懂的”
“他们把他们都杀了”女孩痛苦的瘫坐下来，双手交叉在胳膊上，身体僵硬着，自顾自的说道。“就在我面前，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为什么不一起藏起来呢？明明箱子里还可以藏下的…为什么…?”女孩似乎有些癫狂，不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够了！”李明泽抓住她撕扯头发的手。“这不是个人的问题！”李明泽说道。“荒野上的平民九成九都会被匪团劫杀，藏与不藏，毫无区别。”话锋一转，李明泽低下头，无不悲凉的说道：“这是世道的错。”
语毕，李明泽松开女孩的手，侧过头看下那屋外的雨。这时他却忽然听到女孩饿肚子的咕噜声。“自己拿吧，就在包袱里。”李明泽头也不回头说的。
“唔”女孩儿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乌市的包里取出水和食物，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李明泽回头看着女孩的吃相，也拿起一块干粮放在嘴里咀嚼着。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的吃着。
是夜，雨停了。李明泽还要赶路，他把大部分的口粮留给女孩儿后走出了破楼。头顶上的月光毫无阻塞的照在大地上，它周边的云层缓缓的移动。看着披着一层银色光辉的荒野，李明泽忽然原路折回了。破旧的屋子里女孩儿坐在一角，怀里紧紧抱着食物，似乎是睡着了。李明泽看了看她。从她的怀里又拿走了一部分的粮食。然后将早晨那流民的刀放在了她的旁边。
“这才是你真正需要的”李明泽小声的说。然后又走出了屋子去赶路。
雨后的夜晚清新了很多。空气中泛着甜腻的腥味儿。月亮渐渐被周边的云层包裹。一切黑了下来。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微风拂过李明泽的脸庞，他突然感觉到腰间一痛。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腰间流出来。他伸手去摸，在这沉重的黑暗中，却只能感到手中的黏腻。他感到燥热与痛楚从腰间散发出来遍布全身。细腻的汗水打湿了衣服。疲惫袭来，李明泽重重的倒了下去。
云层向着更远处飘去，月光重现在月光的拂沐下，李明泽尸体连同腰间插着的刀也蒙上一层银辉。
擦，又死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