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古董店的搭档

翁继然自认为自己的脑子应该没什么问题，故而坚定地选择了事少钱多。
见到了银行卡的韩越刚伸手准备去拿，却见搭档一把将卡揣回了兜里，像防贼似的盯着他。
“？”
“明天再分你一半，晚上有个约会，卡里多带点钱以防万一。”
“……你迟早要死女人肚皮上。”
一句话生生在喉咙里憋了半晌才放出来，韩越甩了甩有些酸涩感的右臂，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好好说话，往后这个把礼拜店里可还住着女人呢。”身子略微后仰，目光越过挡路的古董货架落在楼梯拐角处，翁继然撇嘴，左手食指曲起，指节叩响了办公桌：“财神娘被吓跑了你负责？”
“我觉得比起我，你把人吓走的可能性还会更大点。”左掌紧紧箍着右臂，扭动了两下后其中陡然传出了一阵“咔咔”声。韩越面不改色地用力向下一拽，切面极其光滑的机械仿生手臂随即自衔接处脱落，稳稳被他握在了手中。
“又要上油了？”一屁股坐在人体工学椅上的翁继然瞥了一眼，左手把玩着从风衣口袋里摸出来的zippa打火机，金属机身在他的五指间灵活打转，淡淡的汽油味逐渐冲散了一股微乎其微的腥臭。
“金星那边有家医院说是仿生肢体技术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我打算去试试，最起码不需要像现在这样两个月保养一次。”
早已习以为常的韩越拉过摆在一旁的工具箱，坐下后麻利地取出了自己所需要用到的保养油。
没有丝毫颤抖的大手轻握着仅有婴儿奶瓶大小的油罐，一边说着见闻的同时一边保养着自己的右臂。
“知足吧你，多少缺胳膊少腿的人想接根仿生肢体都找不到门路付不起价格，还挑三拣四的。”
双脚架上了宽大的办公桌沿，整个人几乎是半躺在人体工学椅上的翁继然屈指一弹，掌中旋转的打火机犹如子弹一般窜出，击中了墙壁上的风扇开关后又被反弹了回来。
“嗡嗡嗡~~~”
高挂于办公区天花板下的吊扇呼啦啦地开始旋转，古董店面内的异味随着被扇叶引导的气流一同排出窗外。
人高马大的光头壮汉对搭档眉间所流露的嫌弃之色不以为意，反而是神色如常的一边保养一边与其讨论。
双脚架在桌面上，半躺在椅子中的青年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嵌在墙壁里的老旧收音机时不时传出没有接收到频道信号的“滋滋”声。
自三楼下至二楼楼梯拐角处的女人低着头，怔怔凝视着楼下这仿若稀松平常的一幕，右手捂住了嘴巴以不让自己惊乍出声。
汪梓喜可以对天发誓，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种诡异的场面。
或者说，是第一次看到对她来说确实属于“诡异”这一等级的场面，毕竟活了三十三年就没亲眼见过仿生肢体这玩意。
隔着屏幕在影视剧以及各色骨科医院的广告宣传片里倒是看过不少。
“不用担心汪小姐，我的搭档以前曾经是一名宇宙警察，这手臂是他在完成上级所指派的任务时英勇冲锋落下的病根，不是什么打打杀杀的黑社会。”
仿佛天灵盖长眼一般，翁继然头也不抬道：“虽然没混到拿荣誉勋章的资格，但他还是有退伍证能证明身份的。”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这种仿生手臂，有点惊讶而已。”略有些仓皇地摆手，墨黑长裙的下摆随风而动，忙于解释的女人高跟踩着楼梯噌噌噌下楼——
“啊！”
一脚踩空的刹那，本就慌乱不已的汪梓喜整个人彻底失去了平衡，脸上流露出一抹惊恐！
咚！！！
娇艳肉体与地板的碰撞声在风扇转动下显得格外沉闷，根本来不及去搭救的翁继然眼皮一跳，随即伸手捂住了双眸。
“嘶！”
细皮嫩肉的四肢传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刺痛感，颇显狼狈的汪梓喜顾不得已经扭伤的脚踝，忙不迭自地上站起身，单着脚还向前跳了两下，这才弯腰够到了断掉鞋带的乳白色高跟。
“对不起，实在是不好意思。”手里拿着两只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板上的女人眉间浮现出几许窘迫。
白嫩的脚趾尴尬地扭动着，疼到通红的足底染上了少许灰尘。
唯一令她感到点心安的是一个韩越正背对着她，而翁继然则是捂上了双眼，没能看到自己那最尴尬的瞬间。
“看起来，你的定金我得匀出一部分拿来加宽一下店里的楼梯了。”
听到致歉声的翁继然缓缓放下了手掌，扭头看向了这位举手投足间颇显得不自在的委托人。将架在办公桌上的双腿撤下，笑着起身拉着旋转中的人体工学椅走向了她：“坐。”
“谢谢。”
左手提着导致自己出丑的罪魁祸首，寻回了仪态的汪梓喜没有推辞，在男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坐了上去。
“介绍一下，这位光头壮汉是韩越，前宇宙刑警，现在是我的搭档，兼职古董店员工。
“老韩，她就是我们这一单的委托人，汪梓喜汪小姐。”
当起了中介的翁继然为陌生的两人做了个介绍，而后屁股一抬，直接坐上了宽大的办公桌。
“初次见面，你好，汪小姐。”保养完毕后当着两人的面重新将右臂装回去的韩越活动了一下臂膀，觉得不再有酸涩感后礼貌性地朝身前这位一米六出头的羸弱女人点了点头。
“谢谢您愿意接我这一单，韩警官。”收拢着于胸前散开的墨黑长发，汪梓喜微微仰头，温婉的眼眸之中充斥着与言行一致的感激。
“叫我韩越就好，警察什么的，很早之前就没当了。”久违的称呼令韩越微微失神，眼中闪过几分追忆。
见状的翁继然直接推了他一把，将其中往昔的峥嵘岁月中拉了回来：“汪小姐，把当初负责你丈夫、女儿死亡案的那些个警察跟这位前警官说说吧，指不定他还认识点人呢。以及他们查案的经过、对你的问询。
“事无巨细，从头到尾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