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斗法

宁采臣一行三人点燃了兰若寺后，便走上了黑风山的崎岖山路。
炽烈的火光似乎让这黑风山的山林都心生畏惧，有如浪潮般翻滚的夜雾伴随着阴影下看不见的枝桠收缩进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燕道长……小燕道长……这似乎不是出去的路，咱们这是要去哪？”
乌云压顶，山中气温骤降，月光在这黑风山的茂密丛林之中显得异常黯淡，宁采臣莫名的感到一股寒意，汗毛倒竖，打了个寒战。
“我不姓燕，我姓李，我们要去找今天欲取你阳气的那个幽魂。”
李传勋头也不回，手持长枪聚精会神，此刻的他们已是走入山中树妖主场，时刻都需要保持绝对的专注。
“这这这……！妖鬼手段莫测！既已侥幸逃生，何不速速离去！”
宁采臣大惊失色，不自觉的向燕赤霞靠拢了几分，让这青年道士眉头微皱，冷哼了一声。
“妖鬼若是这么轻易便可逃离，世人也不会视其为洪水猛兽了。”
李传勋长枪一挥，火焰斩开拦路荆棘，淡淡开口。
“雨还未至，山中浓雾便已厚成这样，便是妖鬼的杰作，其中尽是妖力阴邪。
若是想直接走，我可以走，带着燕道友勉强能杀出去，再加个你，不行。”
李传勋语气不变，却是在一句一句的将李平凡传音而来的话翻给他听。
化作玉佩的李平凡心中一叹，这一点他并没有骗宁采臣，夜雾不止笼罩整座山峦，更是渐渐已弥漫山脚周边十里有余。
此时已不是尉迟礼佛逃离兰若寺的时刻。
树妖姥姥法力全开加之雾中鬼影，硬闯之下，就算李平凡也加入，能否在闯出之时保住宁采臣这个拖油瓶也是未知数。
更何况，宁采臣是劫中主角，李平凡敢保证，谁要是脑抽了想带着他离开黑风山，道祖老爷绝对会用天意教教他什么叫死神来了！
“找到了！”
穿过层层密林，豁然开朗间，近黑风山巅处，一片小小的空地映入众人眼帘。
原本已因为恐惧战战兢兢的宁采臣，见了空地坟头之上飘忽的倩影
当即失声大叫。
“是鬼！原来真的是鬼！”
空地之上，一处小小的坟茔墓碑倾斜已见破败，坟前不远处一颗枝叶稀疏的白杨树上，聂小倩光着脚丫坐在最粗的枝桠之上。
黯淡的月光穿过魂体，透明的倩影让宁采臣意识到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也许只是子知道，但是子不说！
“竟然打上门来了！两位未免欺人太甚！”
聂小倩见李传勋与燕赤霞两位道士竟是手持兵器已寻到自家门前，柳眉倒竖、眉头紧皱，玉手成爪，卷起阴风便袭向李传勋面门。
李传勋长枪一横，枪尖火焰霎时燃起，脚踏八卦，默念道诀，长枪带动火焰撕裂阴风！
叱！
只一击，聂小倩半条玉臂便尽是焦痕，裙摆飘带火焰难熄。
聂小倩一声长啸引动夜雾，阴雾化雨，治愈伤势，熄灭道火。
尽管不敌，但聂小倩却是不似第一次交手一般觅机潜逃，法力透体而出，竟已是点燃魂体，欲要拼死一搏。
李传勋见状面无表情，却是心中惊叹。
“二弟，到底是何许人也，此处是这幽魂坟茔这般秘事，竟然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姑娘且住！贫道观你未有多少业障，为何行事如此乖戾？可否道明原由，贫道愿为你主持公道！”
燕赤霞突然开口，让李传勋动作不由得一滞。
“业障？”
李传勋闻言，法力转向双目，神光透出瞳孔。
飘飘荡荡的幽魂还是那般模样，却是身周多了一丝黑气，黑气浅薄至极，若不仔细分辨，还以为是夜色模糊。
“只有业障，未见血煞，你未曾杀过生？”
收枪而立，一人一鬼就这般对峙于这林间空地。
聂小倩却是冷冷一笑，燃烧在身周鬼火渐渐熄灭。
“有无业障又如何？杀没杀过生又如何？主持公道？若无你们这群和尚道士！我何止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姥姥助我！”
一声高喝，顿时土地震颤地面翻涌，数条腰粗的根系破土而出，呼啸间甩向李传勋三人，带起的风压甚至一时让三人都睁不开眼。
“重元无量！”
李传勋道诀念得飞快，四字连起甚至像一个音节，腕上钢圈在法力疯狂的涌入中涨成一人粗细，将席卷而来的根系刹那斩断。
这就是加快剧情的代价，没有第二次同样被拒绝的另眼相待，没有被燕赤霞制服之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哭诉。
将一切加快，聂小倩的不可能信任那首次见面便出手凌厉直欲取他性命的燕赤霞与李传勋。
一个只是绑架你打工，一个想的是要你的命，聂小倩在这样的抉择中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者。
不过不重要了，不需要聂小倩引路袭击树妖姥姥的核心，不需要以救她为引来勾出黑山老妖。
李传勋加李平凡两人的战力可以弥补以上一切不足，姥姥打不过一定会求援。
剩下的事。
“不过斗法而已。”
聂小倩，如果顺手，李平凡会愿意留她一命，毕竟罪不至死。
如果执迷不悟……
颜值、童年都不是正义，被胁迫的帮凶也是帮凶，绝争一线，留手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任。
“燕赤霞！保护好自己跟宁采臣！”
李传勋法力极速运转，火焰已自枪尖蔓至全身，枪尖入地，火焰狂涌进地下深处，目标竟是所有根系。
道术，炎舞！
山林深处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嚎，姥姥显然已被激怒，整片大地大半崩散，无穷无尽的根系生长蔓延，山中夜雾凝结其上阴寒无比。
这就是一只大妖在自家主场之下的恐怖。
地龙翻身，脚下大地撕裂，这般末日景象中，聂小倩却并未趁机对李传勋出手，只是全力催动法力，护好自己的坟茔。
坟前白杨竟是亮起一道金光，共同护住坟茔的同时，也让聂小倩面露痛苦之色。
“聂姑娘！还请听我一言！”
李平凡正在耗费心神，穷搜黑风山中姥姥本体真身，却突然听到不知从何处得来勇气的宁采臣开口招呼聂小倩。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两位道长有如此大的偏见！但是我认为其中必有误会！出手凌厉只是为了救我，并非一定要取你性命！”
此刻，宁采臣正躲在在燕赤霞摆下的符阵之中，符阵艰难的抵抗着李传勋与树妖交手的余波。
看着面色苍白，鲜血已染红身上绷带的燕赤霞，宁采臣竟一咬牙冲出符阵，跑向了聂小倩坟茔。
“我是书生，我没有法力！甚至今天之前我还笃信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真心想帮你，有什么冤屈可与我言说！请您收了神通吧！”
“傻小子！快回来！那是她的主子！不是她能管的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