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送大小姐回家

昏暗的烛火之下，钱霏霏坐在几个伙计中间，光线不好，看不太清。她只能将簸箕搁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的将那些米过筛，清理掉米中的脏东西。远远看去，好像小小的脑袋一头埋进了大大的簸箕中。
太阳下山，理应凉快许多，可是钱霏霏仍然是满头汗水。细细的汗珠慢慢汇在一起，聚成一颗晶莹的大汗珠，当那颗汗珠就要落下之时，钱霏霏忽然抬手，擦了擦额上汗水，灰扑扑的手，随即在额头上留下一道印记。
孟繁静静地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店铺中劳作的人，一瞬间就忘了自己这一整天的疲惫。心里却泛起别样的情绪，好像无数柔软的东西，忽然冲进了自己的心中，沉郁的眼神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那一刹那，他想起了吃的那块糖，夏天柳树下的阵阵微风，和娘的笑容。
他不懂这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因为什么，要如此帮他，他有自知之明？但是不如为何，这份恩情，他是一定要记住，而且必定要还给她。
店铺里，王掌柜坐立不安，俯下身，好声好气道：“大小姐，您也在这忙了许久，这天色已晚，不如先回府吧。”
钱霏霏双手不停歇，王掌柜这话已经说了几遍。她也很累呀，也想歇歇。可是来都来了，事也做了，当然要让孟繁看到啊，自己是多么的平易近人，辛勤工作。这个时候要是回去了，这一天不是又白忙了吗？
“大小姐，要不歇会吧。”旁边的伙计哀求着，他们也累啊，可是小姐都不休息，哪有他们歇的道理。
可是大小姐一声不吭，细细筛着杂质。
大家都叹一口气，无奈地继续做。他们哪里知道，钱霏霏是累得一句话都不想说。她机械地做着，心里却盼望着孟繁快些回来。
“大小姐。”孟繁站在门口，略带沙哑的是声音，是因为努力平静自己的激动的内心。
“孟繁，你终于回来了。”珠儿像见到救星一样，欣喜大叫。看来，连珠儿都发现了，大小姐对孟繁的与众不同。
钱霏霏抬头，顿时觉得脖子酸痛，可看到门口的孟繁，立刻觉得一切都值了。你他娘的总算回来，本小姐做得都要累死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昨日闯祸了呢？
人一松懈下来，本能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钱霏霏就是如此，从头到手臂，都是酸胀的感觉，可是现在她不能去揉，咬着牙站起来，脸上挤出一个笑，“孟繁，你回来了。”她没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
孟繁一眼就发现了钱霏霏的不适，心情瞬间又变得生气和心疼，脸上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钱霏霏指着柜上的食盒说，“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不知为什么，钱霏霏感觉孟繁不是很高兴，难道今天出去谈生意不顺利？
店里的人听完大小姐的话，都恍然大悟，原来大小姐是来找孟繁的呀。
这下，连王掌柜都站起来了，客气迎了出来，“呵呵，孟繁今日出去累了吧。”
孟繁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视线却一直留意着钱霏霏。
钱霏霏赶紧摸了摸自己酸痛的双臂，心想他现在心情不好，既然今日目的已经达到，就不要画蛇添足，赶紧撤。
“哎呀，天都黑了，那我先回去了。话音刚落，钱霏霏赶紧溜。
“我送大小姐回去吧。”孟繁三步做两步，一下拦住钱霏霏，“掌柜的，麻烦您等我一会，我还有事跟您您商量。”
王掌柜当然有眼力见，“不忙不忙，你送大小姐要紧，我在店里等你。”
钱霏霏看着离自己不过半米的孟繁。男人高大的身影，都可以把她包裹进去。她的视线落在孟繁的胸口，想到珠儿说的，昨晚自己往他怀里钻，立刻羞红了脸，低下头，想要从旁边越过去，“你……你有事就先忙吧，我和珠儿回去就行了。”
可是孟繁向右一步，继续拦着她。钱霏霏吃惊地抬头，只见那深邃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在不放心，还是送大小姐回去比较好。”孟繁的眼中是掩饰不了的关心。
钱霏霏仍旧注视着孟繁，那双幽黑的眼睛彷佛有种魔力，如一个漩涡一般将她吸了进去。
珠儿见大小姐愣着，推推她，“大小姐……”
“啊……”钱霏霏回过神，“不用不用，我和珠儿回去就行。”
珠儿抬眼，瞧着钱霏霏，大小姐怎么对着孟繁就犯糊涂，一两句居然说两遍，唉。
呵，孟繁无奈，“走吧。”
对钱霏霏直接点怕是更管用。
孟繁开始向前走，钱霏霏还有些呆呆的，珠儿拉着她：“大小姐，走吧，赶紧回家。”
“哎……”
三个人一前一后，丫鬟拖着小姐朝家走去。
晚上的南门街市自然没白天热闹，但仍有不少的人，小商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钱霏霏跟在孟繁后边，思来想去，纠结了半天，中午鼓起勇气，决定为昨晚的事挽回一点印象，“那个，昨晚上……我……”
“大小姐今日忙到这么晚，怕是还没吃晚饭吧，”孟繁打断她的话，指着前面说：“这儿小吃多，大小姐不如吃点东西再回去。”
钱霏霏这才注意到道路两旁的路边摊，有米糕包子，还有面条馄饨，刚刚想得太入神，现在这是小吃的香味扑鼻而来。
“不用，我不饿，还是赶紧回家吧。”钱霏霏想，淑女哪能吃路边摊呢，可她的肚子彷佛都看见那些好吃的，不管不顾地咕咕叫起来。
孟繁挑眉，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口是心非的钱霏霏。
她尴尬地捂住肚子，“呵呵，是有点饿了。”
“大小姐，要不咱们吃点吧，”珠儿如饿鬼投胎，盯着那些好吃的。
孟繁摇了摇头，这两主仆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面条还是馄饨？”
“馄饨。”钱霏霏脱口而出。说罢立刻觉得自己失礼了，又赶闭紧嘴巴。
孟繁忍住笑意，又问：“珠儿呢？”
“那我和大小姐一样。”
“老板，来两碗馄饨。”孟繁走到馄饨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