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洛阳监牢

三日后，杨白两家惨案在大理寺开堂审理，听说这回是当今皇帝旁听，百姓们将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开堂不多时，在姜武和公羊宁的帮衬之下，杨冬、杨清案很快就尘埃落定。于淳抢占民女、杀人灭口、罪大恶极。念其已经身死，无法处置，便让于仁将于淳清出族谱，永世不得入于家祠堂。另外由于仁向杨白两家公开致歉。
本以为此案就此结束，谁知道姜武冷着脸将宋云从位上赶了下去，衣服下摆一挥便坐在了主座上，高声宣布吏部侍郎于仁构陷无辜、结党营私、买凶杀人，革职查办。而刑部尚书宋云，专权擅权、知法犯法、玩忽职守，降为员外郎。于淳在苏州期间的随性护卫侍女，皆以从犯论处。
只是杀害侍卫的凶手却终究没有落网，那人行踪飘忽、来历不明，根本无迹可寻。至于杨清，他行凶杀人，虽然情有可原，但是罪无可赦。处十年监禁。判决后，姜武代表朝廷向杨清致歉，并降旨减刑至三年。
姜武降旨为杨清减刑后的第二天，赵惇、姜枫就带着杨夫人前去探望杨清。刑部的监狱共有两道门，一道通往普通监牢，一道通往死囚监牢。当然，男女也会分监牢官衙。杨清先前便是被关押在死囚牢房，后来姜武降旨后，便被转移到了普通牢房。进了普通监牢后，几人沿着一条走廊朝里走着，这条走廊不算阴暗，相反两旁都点上了长明灯，照得廊道内光亮异常，廊道的两旁分别建着只有四五平方大小的牢房。
监牢全都用青石砌墙，免不了潮湿。进来时赵惇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霉味，熏得赵惇不禁捂起了口鼻，着实有些难闻。有些牢房内关押着两三人，有些则单独关押着一人，在牢房的角落通常都放有一个水桶，地上也铺着厚厚的干草，干草上则铺了几床厚棉被，只不过像是已经很久没洗了，棉被都已经长出黑霉。
据这里的狱头说，齐灵帝在位的时候，这些犯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经常都是席地而睡，水桶里的水也是直到臭了才换一次，所以当时死在监牢里的犯人数不胜数。听得杨夫人和姜枫两女一脸煞白，生怕杨清也受了罪。
不过好在姜武上位了，曾亲自下旨要求各地官员，让他们五天巡视一次，打扫监狱，清洗枷锁，贫苦的要给他们饮食，有病的要为他们请大夫。如果是小罪的，要快速处理，不要滞留。
听了狱头的话，两女也放下了心。
可是赵惇却明白即便是有姜武亲自下旨规定，但是在现实中却很难落实。因为监狱囚人的情况，基本十分糟糕。否则，姜武也不用为了监狱囚犯的事情，亲自下旨督促。虽然朝廷有要求，必须给囚犯足够的待遇。可是实际上，犯人在监狱中，常常都是缺衣少食。朝廷即便发放补助，会被中间层层克扣。犯人家中送来的东西，往往也会被狱卒克扣。那些饭食衣物，大夫照料，很难得到落实。更不用说夏天的疫病，冬天的严寒。监狱中很多犯人都因此被冻死、饿死、病死，受刑罚折磨而死。
牢房不像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子，用铁栏杆围住，反而都建成了一间间的小房间，只留有一道门和窗口朝向廊道，窗口则装着铁栏栅。由于这些情况，所以关押在其中的犯人基本是见不到太阳的。监牢中间过道上布有铁丝网，网上挂有铜铃，一旦有犯人企图越墙逃跑，便会触响铜铃。过道的尽头，正对的是狱卒的值班室，右面的墙上有狱神的供位，据说大年时，囚犯入狱都要参拜狱神。狱神下面的墙基处，有一个小洞，是当年运送尸体的出口，古时候犯人在狱中病死或是被打死，是不能从大门抬出去的，只能从这个小洞拉出去。
而死囚监牢的同样是如此设置，但是却多了一点，死囚监牢是双门双墙，除了进去的一道门，在牢房里面还有一道门，而这两道门却是一扇从右开，一扇从左开，不明就里的囚犯如果越狱，往往出了第一道门却怎么也打不开第二道门，一个小小的改动就能起到拖延犯人越狱时间的作用。
赵惇听了，不得不佩服建造这座监狱的人。
狱卒见到狱头带人前来，连忙从值班室跑了出来，问清楚是哪间牢房后，便解开腰间的钥匙，找到后递给了狱头。狱头接过钥匙后就带着赵惇等人前去杨清所在的牢房。
狱头通过窗口，朝着杨清所在的牢房内望了一眼，由于牢房内也点有长明灯，所以看得很清楚。见到一位蓬头垢面的汉子，手脚都戴着镣铐，孤伶伶的坐在地上，便拍了拍窗口喊道：“罪犯杨清，有人来探监。”
杨清抬起头，迷茫地看着拿到窗口。狱头喊完后，也不多说什么，掏出钥匙开了门，对着赵惇和姜枫恭敬地说道：“驸马爷、公主，请。”
赵惇和姜枫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姜枫走到杨夫人身边，推了推她，轻声说道：“杨夫人你先进去吧，这么久了，和杨大哥想必有很多话要说。”
“长公主……”杨夫人小嘴一扁，就要哭出声来。
赵惇在一旁打趣道：“也得见了人再哭吧？”
杨夫人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破涕为笑道：“多谢驸马爷。”随后她朝着二人点了点头，便进了牢房内。
进去没多久，杨夫人的哭声便传了出来。赵惇笑了笑，转过身对着狱头说道：“辛苦这位大哥了，出去后自当送几坛酒给大哥。”
狱头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哎，驸马爷说的哪里话，好意我心领了，就是这酒可不敢要，现在正在风头上。”
赵惇含笑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碎银，塞入狱头的手中，说道：“既然如此，那子昂就不送酒了，这些钱就算请大哥在休沐时喝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