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泽湾。
铃声响起，秦昭瞟了一眼手机上颤动的“秦瀚海”三个大字，眼神淡漠，毫不犹豫点了挂断。
铃声再次响起，再次挂断。
第三次响起，第三次挂断。
手机消停了一会儿，来电人换成了唐仪，秦昭顿了顿，还是点了接听。
“小昭，今天下午那事......”唐仪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秦瀚海夺走。
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秦昭耳边炸起：“出息了啊，你老子的电话你也敢挂，今天下午那女的怎么回事？你就算瞎搞，也请你收拾干净了别让人家抓住把柄行不行？你把秦家的脸往哪搁？”
“我没瞎搞。”
秦昭等秦瀚海说完，认真回答了秦瀚海的质问，嗓音冷冽淡漠，在秦瀚海听来更像是顶嘴，一时气上心头，连珠炮似的又开始骂。
“你没瞎搞，那人家哪来的图？图上的不是你？我早就说过不让你进这个圈子，又乱又上不得台面，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名声都烂成什么样了，你是秦家的人，你不要颜面，秦家要！”
“我不求你和你哥一样成器，但你至少别一天到晚尽给家里抹黑添堵，算我求你了，行吗？”
秦昭拿着手机的手握紧又松开，疲惫地闭上眼，突然之间一句话也不想解释了。
耳边又传来唐仪的声音，语气委婉柔和，却句句扎心。
“小昭啊，你爸他也是气急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呢也不是不让你谈对象，你年纪也不小了，你要是实在想找个圈里的，我们也不反对，但是你至少认准了一个就跟人家好好处，带回家让我们看看，别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的，行吗？”
“妈，我再说最后一遍，”秦昭睁开了眼，水晶吊灯太亮了，晃的眼睛疼，“我从来，从来没有谈过，更没有乱搞。”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关机关灯一气呵成。
秦昭躺在床上，将脸埋在枕头下，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为什么呢，为什么连他至亲的父母也不相信他呢。
就因为他想要唱歌，想要站在舞台上，没有按照父母规定的路子走，不符合父母的期待，所以别的一切都不值得信任了吗？
窗户没关，十一月的夜风冷得刺骨，吹起床帘呼呼作响。大雪夜，没有月亮。
秦昭在黑暗中突然睁开眼，眼神深邃而坚定，可他偏要唱歌，还要站在万人体育馆里，唱自己的歌，唱给千万人听。
没有人期待，他就自己期待。
秦昭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横竖睡不着，又开了灯，拿起手机，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图能把秦瀚海气成那样。
秦昭平时不怎么看微博，自己的号也一直是宣传在经营，八百年不登一次，这会儿临时注册了个小号，点开热搜榜，热搜第一#秦昭郭倩雪合作变真爱#的词条看得秦昭好气又好笑。
真爱？他连恋爱都没谈过一个，现在居然冒出来个真爱，真心不爱还差不多。
营销号的依据无非是几张错位高糊图，图里的确是他，看上去是在拥抱，也不是什么**，秦昭觉得讽刺，这就给家里抹黑添堵了？
那他要真乱搞呢，不得断绝关系滚出秦家？
秦昭往下划了划，倒是发现了个特别的内容。
「小林的工作手札」：#秦昭郭倩雪合作变真爱#上班第一周，分享趣事一则......[视频]
这是林盼？
不是没让她管吗，这发的又是什么？
秦昭疑惑地点开，视频从郭倩雪摔倒一直拍到他们俩合完照，隔着车窗画质一般，但把两人的对话都录下来了，熟黑熟白不证自明。
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这么细心，看完视频秦昭心中对林盼多了几分赞赏，这才转头去看文案。
指尖划过“超级有绅士风度”那一行字，感觉有点新奇，他一向不在乎黑评，是非审之于己，毁誉听之于人，他既无愧于内心，也就无畏旁人诋毁。
但在这个被造谣诋毁群起攻之的时刻，有个人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这种体验，还挺好的。
秦昭点开了“小林的工作手札”的主页，发现就这一条微博，显然也是今天注册的新号，但已经有几万粉丝了。
看着林盼干干净净的主页，秦昭突然想起来，喻佳说过的，林盼自己账号粉丝都有几十万，id叫什么来着？
秦昭回忆了一下，然后在搜索框打下“却把青梅嗅”五个字，果然出现了一个八十万粉丝的美食博主。
林盼的微博主要是发一些甜品制作教程，最新的一条是酸奶麻薯的制作，发布时间就在上周末。
教程视频没有露脸，但配音是林盼的原声，讲解清晰细致，没有秀技，没有用一些一般人家里根本没有的材料和设备，可操性极强。
评论区有人问到实际操作中遇到的问题，林盼也有一一认真解答。
可能是睡不着，也可能是出于对林盼为自己发声的感动，鬼使神差的，秦昭连着看了七八个林盼的甜品教程。
在“却把青梅嗅”这个账号里，秦昭第一次正视起这个新来的宣传助理。
女孩的嗓音自信从容，但又不乏温柔耐心，圆润而不腻耳。
在林盼娓娓道来的讲述中，秦昭思绪飘远，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想起初见时女孩灿烂明媚的笑脸，想起拍广告时女孩绘声绘色的提示，想起被黑时女孩关切忧虑的质问。
林盼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明亮而不刺眼，温柔而有底线。
她身上有一种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大气与从容，“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像是阅尽千帆后仍怀少年心性，愿意为一只小舟驻足。
从小到大因为性格的原因，秦昭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但现在秦昭有点想和林盼交个朋友。
打开微信找到林盼，秦昭删删写写，最后只发过去两个字，“谢谢”。
对面回复很快，言简意赅，“应该的”。
回答妥帖得体，是林盼一贯的风格，但秦昭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点失落。